第142章
第142章无遇谷祠堂，众人都在屏息以待。
族长缓缓地蹲坐在地上，闭上眼睛调息。随着他的举动，阵中渐渐平稳下来。诸人宛若秋风扫过的落叶，终于等到风止，如蒙大赦般得了喘息的功夫。
秦昭还想发难，却见族长流出了两行泪水。
接着，他做出了令人震惊的举动——缓缓地向地上躺着的人跪下，地上只有一个尸体，形容一点儿不美，生前的最后甚至看着有些痴傻，只会不断地报菜名，然而他遇到危险，她还是第一个冲出来。这是他的丹娘，一见钟情，永生未忘，至死愧疚的丹娘。
秦昭见此情景，眼眶转红，嘴角却露出嘲讽的弧度：“人都死了，族长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真是……”
崔胤皱眉喝道：“你闭嘴！”
秦昭撇撇嘴，竟然真的闭了嘴。
族长对着尸体跪拜三次，哽咽地问道：“丹娘，我愿自断灵脉，不入轮回，从今以后永生永世追随你，无论暗夜还是大明，你能原谅我吗？”
族长的最后一句“你能原谅我吗”，带着一丝别样的缱绻，像撒娇，像一个习惯对方付出的人，笃定对方会同意自己所有意见，坚定地认为无论自己做什么对方都会选择包容的人明知故问地一问。此句看似胡搅蛮缠，其实前缀的“放弃一切”已经显示出这句是实打实的以进为退，全部交出自己的意思。
秦昭忽然道：“人应该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在想得到时候得到该得的，过期不候。族长八百年前折下一朵花，没有送出，八百年后它已经枯地连灰都不剩了，又深情款款地拿出来，不觉得可笑吗？”
族长盯着秦昭道：“花是没有了，但我有一粒种子，愿意为你重新种一次。”
这种场面分外诡异滑稽，但众人谁都没笑。
族长不退不让，似乎格外平静，反而秦昭先是愣住，继而嘲讽道：“族长的深情嘴脸只能唬住她这样的傻子，可是你不要忘了，她死了。”
族长低头看着地上之人，继续道：“她死了，可是你还活着。”
秦昭一愣，只听族长盯着秦昭继续道：“丹娘，你心有不平我知道，彻底将柔软的自己剥离出来杀死，我也可以理解，我愿意受你的水刑，或者其他任何刑罚，只求你放过昭儿，放过这些无辜的人。否则，她连你也不会原谅的。”
三皇子一呆，眼前之人原来还是丹娘。
秦昭忽然哈哈大笑道：“族长果然是族长，怪不得当初为了族长之位可以背信弃义！你既然看穿我的身份，就该知道，你们今天必须得死。”
三皇子插言道：“这位姑姑，您既然还对族长仍有余情，何不成全自己？”
秦昭一道灵力直接击向三皇子，被崔胤眼疾手快地拦下。
崔胤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三皇子撇撇嘴道：“你懂什么！这位姑姑刚刚在神泉边控诉族长，明明就是余情未了嘛，不然直接杀了了事，或者带回去囚禁，每日折磨泄恨……”
三皇子的声音在众人的逼视中慢慢低下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崔胤叹为观止：“皇族教化果然非常人可及！”
秦昭却被三皇子的话说愣了，继而反驳道：“鬼才对他余情未了！”
这一反驳更加欲盖弥彰。
崔岪怜惜地看着眼前的“秦昭”，身为女子，她可以设身处地理解她的感受。她几经思考后开口道：“妹妹，我与我的胤儿长久分离，十几年来我一直在思念和悔恨中度过，即便现在相认，他对我并未有怨言，我还是难以……”
她忽然就停住了，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说下去。
每个人的生命体验都不会同样适用于另外的人，自己在说什么？让她慈悲为怀，放下一切吗？她凭什么？利益为先时，她下意识就要劝慰她，开解她，然而过往的人生经验又让她住嘴，都是在红尘万丈中摸爬滚打过的人，自己都千疮百孔，还能指导别人些什么呢？
“秦昭”嘲讽道：“怎么不说了？”
崔岪庆幸自己及时打住，只能深深地望着“秦昭”，无奈和悲哀袭来，她的心避无可避，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放过孩子吧，如果，你愿意。”
“秦昭”也回望住崔岪，两个女人就这么静静看着对方，崔岪忽然扯开嘴角对她无奈笑了一下。
岁月何曾饶过人？她仿佛在说。
“秦昭”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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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秦昭”道：“我和昭儿已经完全融为一体，就像魂魄一样不可分离，放过不放过，也不在于我，你动手吧！”
残阳如血，空气中流动着一种令人焦躁不安的泥土死去的味道。众人静默，谁也不敢说什么话。
良久，族长眷恋地看着“秦昭”，说道：“阿崔，二哥只能送你到这里，你进阵吧！”
崔岪下意识就反驳：“不可以，二哥，再想想办法吧。”
“秦昭”道：“他来了，应该马上就到。”
崔胤道：“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为何要将大家困在这里？”
“秦昭”哼笑：“你以为我会说？”
三皇子道：“恐怕你不得不说。可怜你现在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个局，你只是其中一枚棋子。”
“秦昭”冷哼：“谁不是棋子？你以为你贵为皇子就不是棋子？”
三皇子不为所动道：“我想你们所要做的事情，必须我们在场诸人全部的命，尤其是各个世家之子，所以我能来此应该也是局的一部分。而所有世家之中，巫族是重中之重，找到族长的是崔姐姐，应该是计划之外，所以那人一开始想要的就是秦昭的命。今日一切发展全在那人预料之中，结局也早在之前就已经确定。你被仇恨蒙蔽，为他人做了嫁衣还不自知。”
说到这里，他饱含遗憾地看了一眼族长道：“说起来，族长大人，您家的家教真是有待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