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令郎慧眼
第120章令郎慧眼
崔沣虽然着胡服，但因为面容俏丽，个性不羁洒脱，还是很容易就看出来是个很有张力的肤白貌美的小娘子。裴珲更不必说，他长得就像褚遂良的字，有种天然非世家将养不出的慵懒贵气，即便这种人有着普通的面貌，平和的态度，也会无端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何况是裴珲这种出众的外貌，谁都不服的气度，更使人觉得翩翩公子，形貌若神。他们往半新不旧的狭窄面馆里一坐，已经分外与之格格不入，小娘子眼中闪烁的无法掩饰的熠熠期待，是对老板娘的最大肯定，于是她将面放下后不免仔细看了小娘子一眼，这么看去，她立刻笑开了：“季有？”
崔沣：“……什么？”
这位老板娘说话有河南道那边口音，崔沣一时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老板娘虽尴尬还是不失热情道：“泥是不是季有小娘子？”
崔沣这才明白她在说自己的名字，有些诧异道：“您认识我？”
老板娘尽量用幽州官腔答道：“真是你啊！两年了，我还以为我认错了。”
崔沣笑道：“老板娘记性真不错，每天往来客人这么多，您竟还记得我？”
老板娘憨憨一笑：“本来也记不住……嗨，和您直说了吧，主要是小娘子俊美，上次一见，我家傻小子念念不忘，以前在幽州黑市时，见天看你还来不来，跟魔怔了一样，我就是想忘了你也忘不了！”
崔沣一阵尴尬，快速瞥了对面戳着一筷子面要放入嘴里的裴珲，干笑道：“呵呵。”
裴珲本来要吃面的，这会儿默默放下筷子，眼睛微眯，看向老板娘，似乎想仔细听她讲话。
生意人总是会看人脸色，老板娘赶紧转向公子，换了种诚恳又玩笑的语气道：“公子你可别介意，你看你们现在多好。”
裴珲敏锐地猜测到这句话的前因，笑道：“您也记得我？”
崔沣忽然有股不祥的预感，只希望这位热情过分的老板娘赶紧去忙活。
河南道人原本就热情好客，再加上老板娘虽说“美冠三界”、徐娘已老，谁知竟还有颗少女心，一见如此俊美的郎君与自己说话，立刻打开了话匣子，车轱辘一般滚了个得劲：“那可不嘛！你还当我们傻，虽说你们上次来时，名义上说是兄妹，其实我们都清楚，哪有兄长那么殷勤的，小孩子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铁定是未婚夫婿！俩人郎才女貌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唉，当初我就劝我家傻小子，我们小门小户哪有这个福分，他还不听，非说……唉，这二年离了幽州到这地方，他才渐渐死心，这不，前不久刚刚成亲。”
崔沣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面条，心虚的吃不下去，偷偷瞄一眼对面忽然变得平易近人之人，这么长时间相处，她已经非常了解这厮，别看他表面上眉目含笑，实际眼底一片凉薄，这会儿心里不定想什么呢。崔沣忽地一哂，自己心虚个什么劲，懒得理他，这么一想，心里一宽，面条的诱人愈发难以阻挡，她便下筷吃了起来。
裴珲看着对面满足吃面的人，心里更堵，但还是笑道：“令郎说了什么？”
那老板娘笑道：“唉，都是一些瞎胡说的，公子怎么还当真了。”
裴珲笑道：“没有，就是好奇，您就说说嘛……”
崔沣差点噎到，猛地一阵咳，她真的惊了，没想到有些人节操如此破碎，竟然会为了听一句话破天荒地撒娇！这厮看到自己咳，竟然还递过来绢布，眼神含冰，语气却异常温柔道：“小心点，又没人跟你抢！”
崔沣：“……”
好像咳的更厉害了。
要说什么最能戳中一个有着少女心的老母亲之心，有三种方法几乎百发百中，一是细皮嫩肉的小公子对着自己撒娇。二是细皮嫩肉的小公子宠爱与他同样貌美的娘子，俩人甜甜腻腻。三是夸她孩子。裴珲同时祭出前两点，老板娘太受用了，一时激动就说了出来：“傻小子说，他们俩一点儿不配，早晚会分开……公子可别往心里去啊，他那是嫉妒胡说的！”
老板娘说完，觑着裴公子的神色，希望没惹恼他。没想到她发现这位公子肉眼可见地心情舒畅起来，而且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掏出几银道：“令公子真是长了一双慧眼，不仅品味高，而且明辨是非，这几银就当做他成亲的贺礼，希望您不要嫌弃。”
崔沣：“……”
老板娘先是错愕，继而打心底高兴起来，她厚重的双手猛地一拍裴珲的肩膀，大声道：“公子，大气！真大气！从今日起你就是朋友，有事说话！”
崔沣：“……”
裴珲道：“多谢大姐，一定，一定！”
崔沣觉得自己应该阻止这场谈话，便对老板娘笑道：“老板娘，您怎么不在幽州开面馆，跑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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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崔沣的询问，老板娘终于将黏在裴珲身上的眼神转到了崔沣身上，但她没有立刻回答崔沣的话，而是用一种“你我都懂”的眼神意味深长地与崔沣来了个对视，邻居二大娘在新姑爷第一次上门，用来调侃待出阁的小娘子的眼神与之如出一辙，接着才回答道：“唉，大明这边有我家一个亲戚，他后来传消息到幽州，说幽州半年内必生变，我们便过来了。”
崔沣奇道：“您来了多久了？”
老板娘道：“就这半年。”
裴珲半开玩笑道：“这边生意还好做吧，毕竟也算有熟人在这罩着，能得到这种消息的肯定是大人物。”
老板娘挥挥手，有些欲言又止，后来想想还是小声道：“不是什么大人物，混沌界和咱们人界不一样，这里只要找对门路，不愁打探。”
说完，老板娘眼珠一转，也开玩笑道：“你们二位这次又来这黑市干嘛？难不成还为了这碗鸡丝面？”
崔沣也笑：“别说，我还真非常想念您的这碗面。刚才吃了几口，感觉比我记忆中还要好吃，您手艺又精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