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丹尼海格》(5)
我们就是案犯啊我在回里昂的火车上跟他说了一些关于我的琐事。
我来自于一个中国北方的城市,那里的冬天,动辄零下二十六七度,所以有人抱怨里昂冬季寒冷,但对我来说,其实并不难熬;我在商校里学习贸易,因为这是一个比较容易找到好的工作的专业;我不说英文;我很小就接触过法语,因为我的父亲是一家化工厂的法语技术翻译;他后来到非洲去工作了,他失踪在那里。
“他在马里工作了两年,中间不曾回家,但是每月都会寄钱回来。他的薪水很高,我得以接受很好的教育,我的母亲总是穿最漂亮的裙子——直到我们再也收不到他的钱了,不仅仅是钱,他音信全无。我母亲等了两年,后来嫁给了别人。
我来里昂三年了,也没有回去过,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如您所见,除了念书,我还工作。苏菲那里的工作是一个朋友介绍去的。
我知道您。
我喜欢‘海格水’新的造型。
他让司机离开,自己买了火车票跟我一起回里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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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时间与精力跟她辩论了,这个人脑袋里面没有是非。我在一摞一摞的香烟盒中找到下脚的位置,一步一步的进了自己的房间,还未关上房门,小多说:“你的手机没电了吗?你妈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她让我告诉你:你的学费她暂时凑不出来,她让我先帮帮你。”
后来,她的《蓝丝绒》公演了吗?”
小多扔了一叠钱在我旁边:“我就这些了,2000块,你拿去急用,记得还我啊。”
“是的。”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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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她:“你在干什么啊?”
“您是回香贝里,还是留在里昂?”我问。
“小裴让我给他帮个忙,把一些烟先存放在这里。”她又是那个满不在乎的态度了,“唉接着,帮我拿到那边去。”
我把名字的拼音写在纸上让他看:qihuihui
法文中字母“h”不发音,他于是读到:齐微微。
我在杂志上看到您的照片,然后在苏菲那里见到您。
“会的,当我们吃饭的时候他就来,敲着门说:我好饿啊。”我说。
小多她算个朋友,她这时候没再数落我不自量力的念商校了,她把电话抄出来:“我去找小裴想个办法,你,你要多少?”
我点点头,其实我并不关心。
她把一条烟飞到我手里,我讨厌烟叶子的味道,我把它随手就拍在旁边的灶台上,我怒气冲冲的问她:“你怎么把这么悬乎的事儿弄到这里来了?”
“不会。”
灯光很明亮,他看着我的脸。
“好的。”
我并不关心苏菲的《蓝丝绒》究竟在何时公演,我关心的是别的事情。
“你这么笃定?”我说。
从火车站到我住的地方,徒步要走40分钟,我们像在火车上一样,大部分时候不说话,偶尔交谈,也只是我问他答,我越来越肆无忌惮起来。
我把那叠钱拿起来,在手里小心的体会了一下它的厚度和质感,我走过去,把它放在小多围裙的口袋里,我说:“你,你还是先拿着吧,我的,我的问题不止这些呢。”
“你们会结婚吗?”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看看他,他不止一次地说我是小孩子了,可我不当小孩子很多年了。
我只觉得一盆冰水哗地扣在我的脑袋上,我好长时间一动没动。
“杂志上这么说的?”他问。
“还没有。”他说,“在里昂的第一场公演是在9月24号。”
“你们是情人吗?”我说。
“这怎么悬乎了?”她瞪着眼睛看着我,“他把这些东西只存放在这里一天,他后天就拿走,唉唉唉,我可没有把它们放在你的房间里,你犯不着这样紧张。”
我有点惊讶,抬头看看他,他向我眨眨眼睛:“你在心里瞧不起人呢,你这个商校的好学生。”
“您会去吗?”
“你会跟你现在的某一位情人结婚吗?”
“你总有个名字的?”他问我。
回程竟然这么快。我只觉得一盆冰水哗地扣在我的脑袋上,我好长时间一动没动。
我们两个坐在车厢的小包间里,暮色四合,丹尼海格把灯点亮。
“…………”
车厢里广播:里昂到了。
在从香贝里回里昂的火车上,他在小车厢灯光下的样子,在我的心中被一点点的定格。每当我想起这个画面,很多感官上的回忆被轻轻的唤起:秋天里山野的颜色,气味,还有火车车轮与铁轨相轧,发出的有规律的声音。
我笑起来,他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