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终归是血浓于水的，虽说这父子俩平时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但关键时候，一家人，总归是胳膊肘往里拐的。真是可怜了她这个外人，好歹也是身为儿媳妇，身为媳妇儿的人，对这些所有的事情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还是自己的亲眼所见外加洛煜航所能知道的零散的拼凑，才将事情的大概弄个清楚。

公司出事，楚弘毅入院，想来那个孩子能突然出现，应该是来给楚弘毅进行精神安慰的。

至于叶芳菲，这个时候如此的体贴周到，目的不过是一个楚臻罢了，而她自己呢？

她该何去何从？

关于这个问题，她几乎是一夜未眠的思考了一整个晚上，翻来覆去的纠结着所有的事情该如何的去面对，关于楚臻，关于这个孩子，关于所有与楚臻相关的任何事。

所有的事情出乎了她的意料，正应了那句话，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不会发生的，在这谎言的背后，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明明是正牌的老婆，却还得隐忍着心里巨大的委屈和痛苦，不能理直气壮的上去理论。

她宁愿现在是个泼妇，至少闹上一闹自己心里也舒服很多，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除了满脑子的狗血剧情的运转，楚臻，叶芳菲，楚弘毅，那个眉清目秀的孩子.一个个的人影仿佛就在她跟前，肆无忌惮的乱晃，被折磨得几乎要磨灭了仇恨的意志。

应该怎么办，成了她现在唯一的念头。

纠结到最后，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退出和放手，可思来想去，觉得这两个词实在不适合描述她的举动，感觉特别的可笑，至于可笑在哪里就是她的内心，竟然对这样的决定一瞬间产生了巨大的抗拒。

那晚，洛煜航的那一句：你始终是放不下他的。

不得不认输，的确，她放不下楚臻，她，还爱着。

所有的不甘和怨恨，只不过是她放不下这个人而已，大度的离开，说是成全，不如是她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男人，像让他有更对的选择而已。

只不过，离开，是如此的艰难。

在她还没有将情绪完全的理顺之时，披头散发的忘忧，被钱阿姨的敲门声惊醒，整宿整宿的坐着噩梦，几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忘记了自己还有个书吧，更忘记了自己已经被自己折磨的鬼样子。

见到来人的时候，彼此都吓了一跳。

或许，苏忘忧的惊讶更多一些。

怎么会想到，来人竟然会是张蕊，彼此对望了一会儿，先开口的，是张蕊。

“这才多久的功夫，怎么弄成这样子？”她竟然隐隐听出爱护似的责备，心里不争气的一暖。

她该恨的不是吗，不是有句话说，爱屋及乌，那恨屋及乌的应该，可是，对张蕊，她无法恨起来，细想想整个过程中，她一直保持着那份温文尔雅的表情，从来不曾对她真的有过什么排斥，甚至有时候会偏向她，实在想不出来，她为什么会这样，只能归纳为，张蕊是个好女人，也是个好继母。

“阿姨。”话一出口，觉得自己有点小人。

因为楚臻是从来不肯喊她妈妈的，为了配合楚臻的情绪，她也一直喊她阿姨，心里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好在张蕊也从来没计较过，这点，不得不佩服她的大度。

却也是这一声喊，让她莫名的想哭出来。

张蕊放下手里的一个不小的袋子，看了一眼，玩具，衣服各种东西，应该是带给小念的，想来，小念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次数，真的算是小的可怜。

不巧的是小念刚好被钱阿姨哄睡着了，最贱因为她的颓废，钱阿姨一直带着小念一起睡，想想有点愧疚感，张蕊蜻蜓点水的在孩子的额头上亲了一小口，满脸的慈爱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苏忘忧跟在她后面进进出出，始终没说一句话。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没成想张蕊坐下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钱阿姨给她倒了杯水，便识趣的干别的事情去了。

默不作声，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说不辛苦，那是假的，辛苦的背后，更多的是委屈，一直喜欢独自疗伤的人突然间被这么轻声细语的点到痛处，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滑落了下来，无声无息的，滚落在脸颊上，啪嗒一声，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手背反转了一下，眼泪继续滑落，她感受着整个过程，说不出的委屈和难受。

张蕊竟然笑了：“傻孩子，明明这么脆弱，为什么总要装作什么能抗的样子。”递过来餐巾纸：“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楚臻那孩子要选择你了。”

这可是她缠绕了很久的问题，蓦的抬头，便听到那一句：“你俩其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说，总以为自己是万能的。”

一句让她听得葫芦糊涂的话。

“我跟她爸爸当初认识的时候，我也是这样，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总觉得哪儿哪儿都配不上他爸，再加上.当时都以为我是奔着他的钱去的，那段时间，我甚至想过放弃。”提及委屈的往事，或许因为岁月的洗礼，已经看不出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张蕊的表情依旧平淡：“好在他爸心里始终是有我的，不管外面怎么说，他待我，总是很好的，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日子总是自己过的，所谓的幸福，无非就是跟自己爱的人幸福的过上一辈子。”

“忘忧。”苏忘忧望着张蕊的双眼，很纯洁，突然有些羡慕她这样平静的生活方式，“咱们做女人的，就算是柔弱一下，撒个娇什么的，那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其实不用表现得那么的坚强。”

她说的，她又何尝不明白呢。

一双温暖的手心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说实话，我挺喜欢你的，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这就是人跟人之间的缘分吧，就跟你跟楚臻一样。”

“所以，我希望你俩能好好的，就算不看在我这个念念奶奶的份上，也该看看我的孙女，你看她，眉眼之间那么的像她爸爸，你们舍得让孩子失去这份本该属于她的快乐？”

孩子

劳燕分飞的重点最后都堆积在了孩子的身上，让人不由得联想起一个亘古不变的常规选择，是为了孩子，勉强将婚姻维持下去，还是什么都不顾的，继续自己决定好的生活。

脑海里突然就闪现出小男孩的身影，那个跟楚臻有着极其神似的孩子，心脏就像瞬间被人狠狠的拧了一把，顿时就感觉自己像被孤立在外的一个傻瓜，谁也没有主动解释过这一切。

6◇9◇书◇吧

甚至是张蕊，一句都没有提起这个孩子。

好几次，她都想开口去问，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或许从他内心世界来讲，她更想听到楚臻亲口跟她说，自始至终，她跟楚臻之间的各种牵扯和矛盾，她一直理解为只是他们俩直接的事情，而跟他人无关。

包括那个叶芳菲。

或许他们相知得太少，匆匆步入结婚太快，导致他们在婚后产生了各种各样的问题，猜疑，嫉妒，细想起来，她甚至并不是完完全全的了解他现在的丈夫到底是什么性格的人。

当初的结合，是出于孩子的原因，还是因为彼此暂时精神上的安慰，她没弄明白，或许，楚臻也弄不明白。

生活环境的悬殊，现在的她，就像被丈夫扔在一个陌生的区域不管不顾，而她，对她的丈夫目前的状况，或者曾经的状态，也一无所知。

这样的状态，让她觉得压抑，她有些后悔了，那时候在病房，她倒不如像个正常的女人一样，冲上去，闹也好，骂也罢，情绪上发泄发泄，总比现在像个等待审判的人一样，等待着生命的结果。

这让她感觉好累，甚至是越来越自闭，她实在说服不了自己去低三下四的讨好任何人，因为她知道，她再怎么卑躬屈膝，楚弘毅都不可能接受她，楚弘毅要的是门当户对的叶芳菲，而她的出现，对楚弘毅来说，就像一颗眼中钉，他拿不了儿子出气，就将所有的愤怒发泄在她的身上，百般不放在眼里。

她跟楚弘毅直接，已经上升到仇视的程度，楚弘毅不待见她的生活环境，她不待见的，是楚弘毅曾经在医院对她养父母的态度，彼此心里的结，怕是很难解开了。

期间母亲打过很多次电话，只问两件事，一个是念念，另一件，关心的就是楚臻对她好不好。

自从上次医院那一次后，在老俩口的心里便留下了阴影，简直就当楚弘毅是个吃人不吐的恶魔，劝诫她的话是一次比一次具有哲理性，大体的意思总结下来，无非就围绕一个中心思想，那就是：你说你嫁给谁不好，就那次来看我的那个小伙子，我看他就挺好的，斯斯文文的，虽说不是什么有钱有势的，但过日子，不就得选这种能过的，你看看你选的，人家家世背景都有，你再看看你自己，摊上我们这么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父母，嫁过去，能被人瞧得起吗？

幸亏他们不知道他们口中斯斯文文的秦伟明曾经是如何悄无声息的伤得他体无完肤的，要不然二老又不知是怎么样的心殇，比起贫穷，或许她这个做女儿的，才是他们人生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