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沈书临略一思索,正要开口,却听大姐又道:“是那天晚上那个男孩吗?”
沈书琴比沈书临大十岁,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平时的管教、辅导作业都是她来做,把人从小带大,她太了解这个弟弟了。弟弟最大的特点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重感情。
工作这么多年,每次出差,沈书临都会给全家上下买礼物,一次都没有缺过。无论工作多忙,他都不会缺席月底的家庭聚餐。对小侄子总有用不完的耐心。他永远温和友善,从不急言令色。
所以沈书琴很笃定,能让弟弟在大年夜去处理的事情,一定是感情上的事;能让他在大年夜彻夜未归的人,一定是情人。
听到大姐这么问,沈书临并不意外,他笑了笑:“是。”
沈书琴只问:“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大姐不是妹妹,不是两句话就能敷衍过去的。沈书临想了想,说:“年轻男孩子,冲动,热情,急躁,但本性不坏。”
沈书琴不是会刨根问底的人,问完后她便沉默了,出神地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别怪我管得宽,之前那个人……”她顿了顿,眼里浮上一抹忧色:“……我是怕你又受到伤害。你以前抽烟没这么凶的,就是那段时间才抽得狠了。”
沈书临宽慰她:“姐,都过去了。”
他没说的是,他已经过了会被感情伤害的年纪。更何况,这段感情一开始,他已经预设好了结束的时点,他已预感到那不会太久。
年轻男孩的热情,如同寒雨中绽放的山茶,开过绚烂的一季,便会凋谢。
他既已平静地等待着结束,精准地控制着投入的感情,又怎会再次被感情伤害。
但是这些他不打算说出来。
沈书琴便道:“你自己处理好。烟能戒就戒了吧。”
沈书临无奈地苦笑:“姐,哪能说戒就戒的。”烟瘾确实是在上一段感情结束后染上的,可要说戒,哪有这么容易。
沈书琴瞥了他一眼:“反正能少抽就少抽吧,爸一看到你抽,他又心痒,他也要抽。”
“那我保证,不在爸面前抽烟。”
沈书琴点头,起身回屋了。
天空飘起濛濛细雨,沈书临坐在屋檐下的藤椅上,点了根烟。他深吸了一口烟雾,缓缓吐出,望着雨中的山茶花。
兜里的手机震动,是姜一源发来的消息。他把那幅一壶二杯的画转成了图片,又调了色温和滤镜,意境更显幽静。
姜一源发了个嘚瑟的表情,问他好不好看,又催他赶快换上。
头像从一壶一杯变成了一壶两杯,若不是有心去看,很难发现差别。
姜一源:你啥时候给我喝那个没贴标签的罐子里的茶啊?
茶室里每个茶罐都有标签,标记着茶的品类和名称。那个黑黑的粗陋茶罐上却空无一物,姜一源在心里断定,那个茶有蹊跷。
沈书临回复他:还没到时候。
姜一源发了个撇嘴的表情,又发了个熊猫翻跟斗,露出大圆屁股上的“切!”
沈书临回复了一个【冷酷摸胡子】的表情。
姜一源立刻打了电话过来。
“看不出来,你咋还偷我表情包呢?”姜一源乐得不行,“没想到嘛哥,你居然也会发表情包。”
沈书临单手掸了掸烟灰,看着屋檐下的水珠成串滴落,他说:“我为什么不能发表情包。”
“就感觉你不像是会发的人嘛。”
沈书临听到电话里有人声和车声,像是在嘈杂的大街上。他问:“在外面?”
姜一源说:“我在学校外面租了房,正在搬家。”
沈书临便道:“好,那你忙吧。”
挂断后,手机震动个没完,一下子进来几十条新消息,全是姜一源发来的表情包。沈书临看了两眼,按灭了屏幕。
沈父在屋里喊他,沈书临便碾灭了烟头,起身进屋。
下午,姜一源找房东看了房。房子整洁干净,卧室朝南,带了个小阳台,风吹起白色窗纱的样子特别美。他很喜欢,打算把画架放在卧室的落地窗前。
和房东签了合同后,他回了趟姜家别墅。
姜猛龙正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回来,生硬地问了一句:“昨晚去哪里了?”
姜一源说:“酒店。”
他又说:“爸,我准备搬出去住。”
姜猛龙把遥控器拍在桌上,怒气冲冲地道:“行,昨晚的事是我有错,但父子哪有什么隔夜仇?!就因为这个你就要搬出去?大过年的非要闹成这样?”
二楼的一间房门轻轻动了动,露出一角衣摆。姜一源瞥了一眼,收回视线,平静地说:“我在这里,大家都不开心。我搬出去,不管你们开不开心,至少我开心。”
姜猛龙气得大吼:“你就非要这么犟?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好好谈一谈?昨晚的事情,难道是你阿姨故意害你不成?”
姜一源脸色倏地变冷了:“房子我已经租好了,只是通知您一声。当然了,您可以打断我的腿,冻结我的卡,都没有关系。试试看吧,看您有没有办法关住我。”
他说完就往楼上卧室走去,身后传来怒骂和摔杯子的声音。
卧室里空空荡荡,姜一源把银行卡和家里的钥匙扔在桌上。他什么也没拿,只是抱起那一箱子颜料下楼。
客厅里已经没有姜猛龙的身影,保姆正战战兢兢地打扫地上的碎瓷片。
周赫正开着租来的皮卡在外面等着,姜一源把箱子放上去:“走吧。”
“这啥啊,颜料?”周赫问,“其他东西呢?不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