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无羁 - 美人无间 - 苏非影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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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无羁

第17章无羁

凤渊这句话,在旁人听来着实有些突兀,他既然和信郡王谈生意,又怎么会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可慕容七却明白——他的惊讶,来自于慕容久的脸——那张脸,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密信上特意提醒慕容久,今日出场时一定要掩住容貌。凤渊这个人如此狡猾,若是一开始就看到了慕容久的真容,一定会对她之前胡诌的身份起疑,到那个时候,只怕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

当时她觉得自己连这样的细节都想到了,当真是很了不起,也就未曾再想得深远些。若是再往深处想想,或许便会发现,她所有的计策,都假设在和魏南歌友好合作的基础上,一旦这个假设不存在,她所做的一切,都毫无用处。

此时此刻,慕容久已经行至她身侧不远,凤渊看着两张相似的容貌,一双杏眸中灼灼的目光似乎要将她烧穿,突然开口道:“嫣然,你是……晏容公主?”

慕容七顿时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眨了眨眼睛,一脸迷茫道:“谁是晏容公主?”

放眼整个辽阳京,知道信郡王和晏容公主是龙凤双生子的人屈指可数。一来兄妹两人的父亲出身皇室身份敏感,本就是朝中禁忌;二来晏容公主十三岁进宫之后,就极少露面,见过她长相的人很少;而且,最重要的是——“晏容公主”早就在两年前就淹死了!

不管凤渊为何会有这样的判断,反正也死无对证,她打定主意,偏不承认。

凤渊却没有再追问,只是反复地打量她,目光里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古怪,就像一只算计着要从哪里咬第一口的猫,而她,就是那只不幸的老鼠。

她被他看得很不舒服,一皱眉就要开口,他却突然间欺身上前,在她耳边轻笑道:“你的簪子且与我留作纪念,今日暂别,后会有期。”

她一掌就招呼了过去:“呸,无赖,谁跟你后会有期,解药拿来。”

凤渊身形随之急退,喊了一声“临西”,足尖在柱侧轻轻一点,纵身飞出,单手扣住雕花大梁,身体轻若无骨地划起半圈,另一只手接住了底不远处那个年轻男子抛出的一个黑色小匣,顺手按在了屋梁下方。

随着他纵身跃开,黑匣竟轰的一声炸开,屋顶顿时破开一个大洞,砖瓦油毡的碎片纷纷落下,他却已经扭身顺着洞口窜了出去,一袭浓紫轻衫在洞口一晃,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这一手轻功使得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简直匪夷所思,哪有半分病弱的样子,分明是武功十分高明。

慕容七回过神来,忍不住暗骂骗子王八蛋。

趁着混乱,那个名叫“临西”的青年侍卫一招逼退了珊姑娘,双手一挥,抛出了几枚黑色圆球。圆球一落地便闪出耀眼火花,慕容七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小心”,随即腰身一紧,被人用力往后扯了两步,堪堪退开,几簇火花便溅到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落地便腾起轻烟,花厅里响起一片爆裂之声,烟雾四起,气味刺鼻,许多人怕烟中有毒,纷纷捂住口鼻,临西却早已经借机不知去向。

“硫粉!”

慕容七见到空气中隐隐弥漫的暗黄色,不禁有些吃惊。硫黄此物,因为产地稀少,提炼不易,加上可以制成火药,因此硫矿从来都是由官家统一开采炼制,没想到区区一个凤游宫,不光有拥有硫粉,还能制出威力如此巨大的火药,作为一个香料商人,这个凤渊的本事有些太大了。

愣怔间,腰间的手臂一松,她这才回过神来,转过头,却发现方才把自己拉开的,竟然是一直站在身后,很久都没有出过声的魏南歌。

“得罪了。”他的声音不大,却温和依旧,慕容七本是很爱听的,若是在今日之前,他做出这样的举动,她必定心生欢喜,可这一刻,却只得心口发堵,之前那些再自然不过的相处像是都想不起来了,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定了定神,她说道:“魏大人其实不用担心我,我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武功还行,区区一点点火,烧不到我的。”说完又觉得稍显生硬,便又补充道,“不过还是谢谢你。”

她朝他点了点头,便借着转身寻找慕容久和季澈,逃一般地离开了。

魏南歌静静地看着她高挑窈窕的背影,这么多天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女装的模样,面具下的脸庞很清爽,微挑的凤眸带着一些不自觉流露出的妩媚,却依旧很清澈。不知怎的,便想起那些日子她在沁芳园阁楼里写信的模样来,低着头,几缕乌黑的发丝散在额前,日光透过窗棂照在她的鬓角,白得几乎透明。她写两笔便抬头偷偷地看他一眼,待他看回去的时候,却又飞快地躲开,小巧的耳尖染着一抹红晕。

他明白她的心思,却假装不知,甚至是,有意地纵容着,说是为了换取她的信任,可凭他的手段,要骗她入局又何必以自己为饵,更无须用这样的方式,他会这样纵容她,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吗?

在官场中行走太久,早已忘了原来的自己,所以才会不自觉地贪恋那份不带伪装的纯净,才想要将那抹只为他绽开的红晕多留住一天……这样的私心,真的没有过吗?

只是,那些静好的时光,于她也好,于他也好,今后都再也不会有了。

自己毕竟还是,辜负了她。

这些年来,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朝政国事之上。是年少时的夙愿,是父辈们的期望,也是一种逃避,一种补偿——逃避的是自己,补偿的是殷紫兰。

她想要丈夫的独宠,他便在官场上阻挠那些想将女儿送进宫中的官员;她想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他便辅佐慕容铮坐稳太子之位……一步步,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却心甘情愿。

可是,他不是不会累,他也会厌倦。

自己欠她的,究竟,是什么?

如何衡量?

怎样还清?

真的要一辈子吗?

他心头一阵迷惘,忍不住走上前去,想要伸手拉住眼前的少女,仿佛如此,便能拉住自己早已逝去不再的那些岁月和念想。

“七七,等一下……”

“魏大人想做什么?”

冷冷的声音适时打断了他的动作,他怔了一怔,眼看着淡紫色衣角如同一只轻软的蝴蝶,擦过手心,一碰,即逝。

魏南歌轻轻吐了口气,收回手,这才抬头看着挡在身前的黑衣男子,他正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兄妹两人面前,那一杆闻名江湖的短枪已经收了起来,却阻挡不了他浑身散发出的慑人气势,那双泛着琉璃异彩的眸子,在看着他的时候,没有一丝暖气。

难怪,初识之时就有的敌意,就是因此而来吧。

他却因此而恢复了温和谦淡的笑容,无懈可击。

“季少帮主,是在下失敬了。少帮主虽远在江湖,但每年甸江漕运之事,连朝廷都要仰赖鸿水帮,这时节正是西北破冰开航的时节,在下万万没有料到能在这里见到少帮主,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这会儿,慕容七早已经走到慕容久身边,恶狠狠地盯着他,正要开口,慕容久却打开折扇,十分惬意地扇了扇,笑眯眯地说道:“妹妹,你听听,你听听,首辅大人这话说的……”

她捏了捏拳头:“臭小子,叫姐姐……他说什么了?”

“他这话分明是想提醒阿澈,甸江虽是鸿水帮的地盘,但还是要归天子管的,你这会儿家里忙着呢,赶快回家吧,这儿的事就别掺和了,当心惹得皇帝不高兴。”

这样说……也可以。慕容七不由得默了一默。

慕容久又道:“你猜猜,阿澈会怎么回答?”

“有什么好说的。”其实是她根本懒得猜。

“你真了解他!”慕容久合上扇子一拍手心,“他果真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就上手了……等等,阿澈,魏大人是朝廷命官,身子娇贵,你……不能打脸哦!”

他叫得没什么诚意,慕容七却急忙转过头,正瞧见季澈的右手握住魏南歌胸口的衣襟,大约是力量的对比太悬殊,他只是稍稍一用力,魏南歌便后退了数步,季澈倒是没有伤他,只是趁着两人接近时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的脸色一贯冰冷也看不出什么情绪,但魏南歌却脸色微变,沉声道:“少帮主在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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