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宿命和奇迹

“黎深，茉莉花开了！”

我又惊又喜。花苞迎着寒风，默默地绽开一层层洁白柔软的花瓣。

原来花开只在一瞬间。

“我没有冒过险，这次我以为也不会。”黎深望着花丛，飘散无依的眼神逐渐回拢，“但我觉得自己对你的情感，超过了我所能忍受的范围。”

一阵冷风刮来，像刀子一样直往衣领里钻，簇簇花瓣被风吹落。

原来花谢也在一瞬间。

从来没有什么永恒，拥有的那一刻便开始失去。如果是这样，那我们还愿意开始吗？

“黎深......对不起，”我哽住了，懊丧充斥内心，“我是不是不应该问你这些，是不是我的自作聪明让你遭受这样的局面......”

我的话说不下去了。

因为黎深低下头，把我一把拉过去，在寂寥的高塔之上，像是灵魂着了火般，不遗余力地亲吻我。

我和他都知道，这是一生一次的吻。

突如其来，如暴风振蝶翼。又是命中注定的蛊惑人心。

风声仿佛静默了。

于是心跳声更加张狂震耳。

周围的茉莉花一边拼命盛开，一边华丽地凋零，它们连带着这个世界在纷乱中崩溃。

我在缠绵悱恻间睁开眼睛。

我想记住眼前人的模样。

他的呼吸早已乱了，捧着我脸庞的指尖用力到发颤。

冰霜蔓延，我感受到那份熟悉的寒意。

这是神向他降下的惩罚。

可他居然从痛意里体会到类似灭顶的快感，展现出一直深藏于骨的傲然。

风雪愈加猛烈，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欲望、变数、循环、离别。

所有的一切被粉碎，然后通通投进无形的长河中消失不见。

眼前的白光消散后，我的视野恢复清明，在充盈着消毒水味的空气里，我发现自己重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恍如隔世。

那些真的是黎深的梦吗？

还是我的梦?

还是一个错乱的时空?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回忆着那遥远的柔软的触感。

世界破碎的最后一刻，我努力地想抓住面前的人。可他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些，坦然地微笑着，流沙一样在我眼前消散。

我感觉自己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刀子。

可恶，为什么要刀我。

正伤感着，一个人朝我走过来。

看到这个人的脸，我不由一愣。

此时的黎深给我一种凄凉的陌生感，是莞莞类卿吗？他似乎像先知一样离我很远，又站在床边挨着我，离我很近。

明明他们是同一个人。

似乎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不见，又似乎只要我伸出手，就可以重新握住他的手。

“黎深。”我唤他。

他“嗯”了一声，微微俯下身。

无论多繁复的辞藻，此时此刻都会显得苍白无力，我也不知道应该对他说什么。

“你哭了。”

黎深伸手，指腹轻轻擦了擦我的眼角。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落泪了。

“为什么？”他淡淡地问。

“......做了一场梦。”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尽力稳住声线，感慨万千，“身临其境，一觉醒来宛如隔世。”

“看来这个梦很真实。”黎深点点头，从衣袋里摸出了两颗糖果，“吃糖吗？”

“曾经有人告诉过我，吃点甜的可以让心情变好。”他补充道。

我看着他拨开糖纸，塞给我一颗，又拨开另外一颗给自己。

甜而清新的柠檬味在舌尖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