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他曾经很爱我

我搓捻着衣角，学着刚才黎深的样子在淼淼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还是淼淼先打破沉默。

她怯生生地问我:“姐姐，你知道我的哥哥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但我可以帮你找。”我如实回答，又强调一遍，“淼淼相信我，我会努力帮你找回哥哥的！”

“谢谢姐姐。”她小声说。

她甚至勉强朝我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好像在安慰我“找不到也没关系”。

我面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充满希望的眼神感到压力巨大，我笑得有些吃力：“其实我和你一样，也在努力找回哥哥。”

我伸出手，给淼淼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不过我比你好一点。我已经遇到我的哥哥了，知道他还活着，但是他不认识我了，还有点讨厌我。”

淼淼望着我，似乎出神了片刻，她认真地问:“姐姐那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我重重地叹口气，故作轻松地笑笑，摊摊手，“他现在很厉害，手底下管着很多很多人，但是，我知道他过得很不快乐。”

“他本来是想当飞行员的，现在却成为了远空舰队的执舰官。他本来可以和我在一起无忧无虑地生活，现在却孤身一人。”

说到这儿，我忍不住问淼淼:“假如你找到了你的哥哥，但是你的哥哥失忆了，他不记得你了，你会难过吗？”

刚问完，我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全世界最愚蠢的问题。

但淼淼还是认认真真地顺着我的话想象了一下，回答我:“我会很难过。”

“姐姐，你不要难过了。”

淼淼居然反过来安慰我，她用微茫无神的眼睛怔怔地望着我，想了想，甚至递给我一个小狗玩偶。

一个破旧的小狗玩偶。

“这个给你，我和哥哥都很喜欢它。”淼淼轻声道，诚恳地祝福，“姐姐，希望它可以让你开心一点。”

我捏了捏玩偶，感觉心脏都被淼淼真诚柔软的话语触动了。

之前说淼淼对我卸下心防，这不准确。

应该是我对淼淼卸下心防。

在淼淼面前，好像我变成了那个需要倾诉的小孩子，吧啦吧啦念叨个没完。

“我的哥哥其实是个非常好的人。”我一边回忆一边说，“他在家里，做饭洗碗洗衣服，所有的家务活都是他包揽。”

“如果我不开心了，他还会逗我开心，他说过他会做那个一直哄我开心的人。如果他不开心了，只需要一张求和好小纸条就可以得到他的原谅。”

“他特别宠我，我写的每个愿望他都会帮我实现。他的愿望总是写得高高的，有一次我好不容易看清楚他写的字。我想帮他实现愿望，可是他只写了我的名字。”

“我的哥哥长得也很帅，他进daa航天署之后，我听说好多女生给他送饭，每天都不重样的，但是我哥从没收过。”

我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早已带了些炫耀的成分，我似乎在竭尽全力向对方证明夏以昼曾经是多么爱我。

“从小到大，夏以昼只收我的东西，当时他考上大学，非要我送他入学礼物，我送给他一条苹果项链，他特别喜欢，一直戴着，直到......那场爆炸。”

我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

“他当时说，既然我长大了，他就不帮我兜底了。他关上门，我还没进去，结果就在那时忽然发生了爆炸。”

我的这段描述似乎触动到淼淼的心弦，勾起了她心底可怕的回忆。

她的呼吸变得微微有点急促。

我赶忙转移话题:“想不想看看我给夏以昼挑的项链?喏，还刻字呢。”

我把项链从衣领子底下翻出来，托在手心里向淼淼展示。

我正准备给淼淼讲述我当时为什么挑选这条项链送给夏以昼当入学礼物，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我以为是黎深来催了，正想起身告辞。

转头，又愣住了。

夏以昼站在门口。他垂眸望向我，紧抿着唇。他似乎离我很远，又离我很近。

既陌生又亲切。

好像他再往前几步，就会像那场爆炸一样在我面前突然消失不见。

又好像他再往前走几步，就会重新变成我的好哥哥，把我拥入怀里。

夏以昼没说话，眼神微动，湿润又冰冷的目光落在我还没来得及收回的项链上。

他慢慢地朝我走来，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我默不作声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