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真品和赝品

“你是沈星回?”我看了眼面前的人，又看了看身边的人。

除了服装，他们几乎一模一样。

身边的搭档下意识地握紧了我的手，他蹙起的眉毛反映出他不平静的内心。

面前的沈星回忽然被他这个举动激怒了，他湛蓝的眼眸覆上一层阴郁。

“放开你的手。”

他说着就要挥剑砍过来，而扑上来的流浪体打断了他的动作。沈星回侧过脸，手腕一转，剑锋随之朝向流浪体。

这个男人像一道既不见底又不反光的深渊，随便丢块石子下去也不会听到响声。

他有着更灵活的格斗技巧以及更凶猛的力量，锋利的光剑在他的手中仿佛活了一样。战斗的过程中，他甚至避免让流浪体的血溅到自己身上。

他像是发泄情绪般地虐杀这群流浪体。

我看见那一圈亮红色颈环死死地箍在沈星回的脖子上，但他毫不在意。

任谁看了都觉得他是天生的强者，别人不会试图在这个漠然、阴鸷的男人身上寻找一丝一毫的脆弱感。

但我知道沈星回脖颈上的那道红色象征着他的能量即将耗竭。

一剑毙命的伤口血流如注，被斩杀的流浪体甚至连一声呻吟都来不及发出。

沈星回草草解决掉这些扑上来的流浪体，剩余逃窜的那些他没顾上去追。

他回身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剑刺向我身边的人。我急忙拦住他。

我上前一步，挡在他的剑前。

沈星回没有收回剑，他紧紧盯着我，舔了舔苍白干裂的嘴唇，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一句：“......我才是沈星回。”

我看了看身后的人。他没有说话，目光闪躲着逃避与我对视。

难道他不是沈星回?那他又是谁？

我紧握双手，觉得头有点疼。

我看见沈星回手背上的伤疤。

像是溃烂后结了痂，再新生皮肉，结果还没长好又被硬生生撕开，伤口再次溃烂，然后结痂，反反复复周而复始，一直消不掉，一直好不了。

在难以忍受的寂静中，沈星回艰涩地开口，慢慢说：“他只是个复制品，他比不上我，你爱的是我，对不对？”

我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我能肯定地回答“是的”，对面前的沈星回而言便意味着一切。这是他所希望的回答。

我却沉默了。

假如一个人和你相处了一段时间，全心全意地对你好，把你视为珍宝。某一天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告诉你之前那个人是冒牌货，难道你就能毫无情谊地否决那个人吗？

我的沉默让面前的沈星回失望透顶。

我想沈星回应该会生气，但他的脸上居然没有气愤的表情。他沉下来的脸平静得像是冻结的冰面，看着让人有点害怕。

“你爱的人真的是我吗？”

沈星回冷声道，他利落地收回光剑，反手挽了个剑花将剑背在了身后。

“是不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只要他对你好，只要他有银色头发蓝色眼睛，只要他的evol是光，他就可以成为你的搭档，他就可以取代我?！”

他质问着，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月光透过枝桠照在沈星回的身上，斑斑驳驳，变幻莫测，让他的情绪变得更加不明朗，难以捉摸。

面前的人像是一个初涉世的懵懂少年，迷惘又彷徨，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态度去面对目前所发生的诡异事情。

“你不能这样，我才是你的搭档，我才是你的师兄，陪你打流浪体的人应该是我，你的骑士应该是我，和你去乌鲁鲁星的人应该是我！你看看我，我才是沈星回，我才是你自始至终爱的那个人......”

沈星回拉住我的手，急切地让我抚摸他的脸，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的胸膛。

“你看得到吗？你感受得到吗？”

他急切地问我，嘴唇都在颤抖，他迫不及待地渴望我的回答。

沈星回拽着我的手，我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烫到了，我试图缩回，但他死死攥着。

我仔仔细细地看着面前的人。

原本明亮的眼睛布满破碎的红血丝，脸颊肉没有了，下颌瘦到锋利甚至凹陷。

和那天晚上看他时相比，他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他只是一个拥有我记忆的人，他只是个ever制造出的赝品，他是假的，你不能被他骗了。”沈星回低声说着，像是在催眠我，又像是在催眠他自己。

我忍不住再次看向另外那个人。

他睁着双眼，默默望着沈星回对我诉苦。他没有呜咽，可是泪水轻易地流淌过他的脸颊。见我看向他，他就这么与我对视。

黑夜掩瞒了他的贪婪，好像只有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他才能够得以呼吸，得以生存，他的贪婪已经达到这种程度。

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他小声嗫嚅道：“......对不起。”

眼睫微动，他的嘴角无奈地扯起一丝惨淡的弧度，又渐渐抿直，然后缓缓下垂。

“你不要难过，这不是你的错。”我不忍心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努力劝慰他，“你也是受害者。我觉得你很好。”

“他为什么是受害者?”沈星回红着眼睛，侧身挡住我看向他的目光，声音极冷，“他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