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之上
万人之上
“臣无能。”贺言致恭谨道,他心中已有八分把握,晏婕妤只怕是用了些法子,才造成有孕的假象,这腹中当是空空如也,只是这事紧要,他也不敢胡乱说话。
最重要的是,贵妃娘娘吩咐了,衍庆宫这边,若无必要,便听之任之最好。
闻言,孟璋轻轻颔首,目光不带感情地扫过尚在神伤的晏婕妤与另一边瑟瑟发抖的松枝,轻声道:“晏婕妤病重,送回衍庆宫休养,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说t完,孟璋颇具威压的眸子落在皇后身上,淡淡道:“剩下的,皇后全权处置吧。”
虽说是皇后全权处置,可孟璋此举分明已经将晏婕妤处置了,剩下的不过是些收尾罢了。
不管皇后心中如何作想,只得瞧着孟璋的身影踏出东侧殿。
室内,皇后缓缓站直身子,眸光说不出的阴鸾,缓缓步至晏婕妤床前,轻声道:“你倒是好大的胆子,连本宫也敢玩弄于股掌之中。”
晏婕妤一生清高傲气,说是天之骄女也不为过,当年入宫之时也曾踌躇滿志,谁承想,一步错,步步错。
便是皇后如今对她冷嘲热讽,也激不起半点波澜,索性闭上眸子,恍若未闻。
可皇后哪里见得她这般作态,上前一步便狠狠一巴掌落在晏婕妤面上,原本皎白的面容登时便浮现出巴掌印,映在俏脸上格外狰狞。
“本宫原以为你还算个有用的,没成想,竟是个比猪还蠢的,就凭你,也配和贵妃斗?”皇后轻嗤一声,扭头便走。
不成想,原本恍若一潭死水的晏婕妤却突然笑起来,一手抚上自己被掌掴的脸,一边眯了眯眸子嗤道:“我自是不配,可您呢?堂堂大靖的皇后竟是如此心思恶毒,手段低劣,您说,圣上若是知晓您这般行径,还能容忍一国之母竟是如此不堪么?”
说完,晏婕妤又似恍然大悟道:“是了,如今贵妃有子傍身,想来您这个皇后也做不了许久了。”
“哈哈哈哈哈——”
皇后将要跨出门槛的脚一顿,随后回眸,目光如阴冷的蛇信般扫上晏婕妤,微微笑道:“只怕你是见不到那日了。”
说完,待回到正殿,便见原本候在殿内的宫妃们皆不知所踪,想来是被孟璋打发走了。
见状,皇后召来含章吩咐道:“找几个人,将晏婕妤送回衍庆宫,另外再寻几个粗使太监,好好盯着那边,没有圣上和本宫的嘱咐,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含章连忙应了,目光又有些犹疑道:“那个死胎...”
皇后皱眉:“扔去宫外寻个地方埋了,也不知哪里找来的晦气东西。”
吩咐完事宜,皇后便孤身进了佛堂,再次跪在佛像面前,不知在祈求什么。
翌日,晏婕妤被送回衍庆宫的消息便传至各宫,有好事者去衍庆宫瞧了,却见衍庆宫宫门外都落了重重的锁,众人皆知这其中定是掺和了不该问的事,一时间都对衍庆宫中的那位闭口不谈。
望舒殿,谢若暻懒懒依在榻上,一手接过以檀递来的鸡汤,轻轻用勺子在其中搅了搅,才皱眉道:“她倒真是好狠的心。”
那胎儿弄进宫来,不论死活,要造成死胎的假象,少不得要做点手脚,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亏得她敢做。
“不管怎么说,与咱们望舒殿总是没关系的。”以檀轻轻走至谢若暻身旁,笑着劝道:“再过些日子便是咱们二皇子的满月宴了,娘娘多少用些这汤,才能养好身子出席。”
谢若暻本就没什么胃口,再想起晏婕妤那起子污糟事,顿时更没了胃口,随手便将鸡汤放下,以手触额道:“年年如何了?那些乳嬷嬷们可还尽心?”
说来孟璋对年年确实颇为不同,原本皇子公主皆是待百日之时才办百日宴并赐下名字,到了年年这儿,不过满月便迫不及待了。
只是孟璋重视年年,对她来说自然是好事,再说了,此事也不用她亲自操持,倒是再好不过。
“二皇子自然是好,那些乳嬷嬷虽是从民间选的,可皆是过了谢大人的眼,自然错不了。”以檀道,她口中的谢大人,指的自然是谢琰。
提及谢琰,谢若暻心中升起一丝暖意,忽然道:“也不知烟娘那边怎么样了。”
以檀最怕她多思,连忙道:“算着日子,再过些天,只怕二娘子的信便寄来了,娘娘可万莫多想。”
谢若暻自然知晓以檀在担心什么,连忙一笑,将此事按下不提。
日子便又这样晃晃悠悠地过着,直至八月底,是年年的满月宴,按着孟璋的意思,在广宁殿请了满朝三品以上的大臣及其家眷,连带着各公爵候府,倒是显得格外郑重。
这样的场合,只怕也只有每年的年节以及圣上的万寿节才会如此隆重。
说来总归是自己儿子的满月宴,谢若暻再如何都免不了四处准备一番,这般忙下来倒是将好不容易丰腴些的身子又瘦了下来,只看的孟璋心疼。
所幸岁岁是个体恤母亲的,见谢若暻尚在月子里就免不了操心,自告奋勇担起了照顾弟弟的职责,不过说是照顾弟弟,也不过在一旁瞧着年年玩儿罢了。
这日,谢若暻将将起身净过面,便见丹素捧了那华丽厚重的贵妃朝服来,忍不住笑道:“哪里需要如此隆重。”
“您是二皇子的生母,便是如何隆重都不为过。”丹素轻轻一笑,便伸手将衣服拿起,伺候谢若暻穿好。
以檀又在一旁伺候着她点好贵妃的大妆,才满意点点头:“娘娘如今,瞧着更加风华万千了。”
谢若暻噗嗤一笑:“本宫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也只你们说的出这样的话。”
说完,目光流转间便对上闻嬷嬷和蔼的目光,谢若暻垂眸扫了眼自己身上的贵妃服饰,从太子侧妃,到懿妃,再到贵妃,幸好,闻嬷嬷一直陪在她身边。
仿佛知晓谢若暻心中所想,闻嬷嬷上前两步,亲自为谢若暻整理好衣冠,才道:“御辇都备好了,娘娘可上辇了。”
谢若暻微微颔首,携着岁岁一起被众人簇拥着上了御辇,丹婳抱着年年跟在后方,再后面便是一水的宫人们,端的是贵妃仪仗。
御辇缓缓行至广宁殿,沿途宫人们见了皆避让跪拜,待谢若暻下辇时,广宁殿中已是热闹非凡。
今日的广宁殿刻意装扮过,从殿门口起便一路将红毯铺上御案,两边又摆了开的正好的牡丹,至殿中便觉一股凉气扑面而来,直将夏日烦闷全部散去。
谢若暻定睛一瞧,才见殿中每隔一段距离皆用龙纹青花大缸盛了冰块,将整个广宁殿将整个广宁殿的温度降了下来。她微微颔首,稳步踏入殿中。
见她进来,众命妇皆行礼问安,直叫谢若暻感叹,难怪世人皆追权逐利,原来手握权柄的感觉竟是这般好。
“行了,都免礼吧。”谢若暻微微一笑,免了众人请安,才至自个儿座位上坐下。
方一落座,宁远侯夫人靳玉清便端了酒盏上来道:“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谢若暻莞尔一笑,才道:“许久不见,你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