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兆
征兆
翌日,谢若暻刚睁开眼眸,帐顶的凤穿牡丹图案便映入眼帘,过光的光线刺入眼眸,颇有些不适地眨了眨眼,才恍惚间想起自己这是在哪儿,右手习惯性的抚上小腹,只触及一片平坦。
至此,谢若暻才微微撑起身子,侧眸看向外间。适逢以檀端了铜盆进来,见她起身,连忙将铜盆放下,口中道:“娘娘这是怎么了?有事尽管吩咐奴婢,您还不能下床呢。”
谢若暻揉了揉额头,只觉脑子昏昏沉沉:“闻嬷嬷呢?”
以檀一怔,未曾料到谢若暻头一个问起的竟是闻嬷嬷,这才轻轻扶着谢若暻躺回被中,又将铜盆端来给她净面擦身:“嬷嬷在东侧殿守着二皇子呢,那些乳嬷嬷都是些生人,嬷嬷正教着呢。”
闻言,谢若暻才稍稍定了定心神,道:“你去东侧殿走一趟,就说我有事寻她。”
“是。”以檀将用过的帕子洗净,才又往东侧殿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闻嬷嬷就跟在以檀身后回了内室中,待以檀下去后,谢若暻才道:“昨日那药可用了?”
“娘娘放心,奴婢亲手放进那参汤中的,保管错不了。”谢若暻点点头,又问:“如今拂风在何处?”
“因着您的吩咐,拂风姑娘昨日刻意出了宫,想必今日就当回来了。”闻嬷嬷眸中关切道:“娘娘可是觉着哪里不好?”
“没什么,只是我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探不到底。”谢若暻垂着眼眸道,昨日的事进行的太顺利,倒叫她感觉虚无缥缈。
闻嬷嬷见她忧心忡忡,刻意岔开话题道:“说来也是咱们运势好,昨儿个奴婢前脚刚要出宫,便瞧见皇后娘娘身边的含章,鬼鬼祟祟地跟在老奴身后,老奴害怕事情暴露,便斗胆换了路线,去取了些民间生产的物件儿。”
“这后脚刚一回来,便被这妮子缠上了,闹着要瞧匣子里的东西,再一擡眼,圣上竟是坐在产房当中,幸而娘娘福泽深厚,自个儿便将二皇子生下。”闻嬷嬷即便是现在提起来心中也是一阵后怕。
这一番话也说进了谢若暻心中,她不曾料到孟璋竟会亲自踏进内室等她生产,幸好闻嬷嬷当机立断,才没有惹下大祸。
说话间,以檀便进来回禀,说是拂风回来了,谢若暻连忙将人唤了进来。
拂风匆匆走进内室,尚不及谢若暻面前便问道:“娘娘,一切可还顺利。”
昨日谢若暻自觉将要发动之时,便吩咐她赶快离宫,要制造出难产的假象来加深望舒殿在孟璋心中的地位,最好还能在孟璋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来日,说不得这枚种子便能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待拂风走至床边坐下,谢t若暻才微微正色,握住拂风一手道:“那药...本宫心中总觉着不安稳,拂风,可有办法验证药效。”
对上谢若暻潋滟的眸子,拂风一怔,犹豫道:“这...这等药,哪有什么验证之法。”
难不成还能找几个女人,硬要孟璋与她们夜夜春宵,然后看能不能怀上么?
谢若暻显然也知晓这个道理,微微垂下眸子暗道自己太心急了。
见状,拂风安抚道:“娘娘放心,嫂嫂给您的乃是扶南王室的秘药,奴婢虽然没有见识过,可也在王室古籍中翻阅过一二,应是没有问题。”
眼下只怕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暂且相信其药效。
谢若暻点点头,颔首笑道:“是我多想了,有劳你了。”
见她终于恢复几丝活力,拂风才稍稍安心,笑道:“娘娘客气了,这产后最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切莫多思。”
说完,便站起身为谢若暻调整了身后的软枕,好叫她靠的更舒服些,又去另一边的书房中取了本话本子递至谢若暻手中。
一旁以檀见了连忙懊恼道:“还是姑娘心细,奴婢尽顾着忙里忙外,竟是忘了给娘娘找点儿有趣儿的东西打发时间了。”
拂风豁然一笑,道:“哪里是你不心细,只是这产后妇人的心情尤为重要,你非医女又并未生产过,哪里知道这些细节。”
上回生岁岁时,因着诸多事宜,未能安心修养,这回生了二皇子,谢若暻便安心在望舒殿静养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只除了锦妃与端修仪偶尔来寻她说话,便是孟璋几乎日日都来。
这日,孟璋下朝后就径直来了望舒殿,刚进殿便熟门熟路将罩衣脱了,一路踏入内室中。果然便见那娇人正半露香肩趴在床榻之上看着话本子。
孟璋见状不由得微微一笑,轻轻拿起一旁的团扇给她扇着,谢若暻看话本子看的正起劲,只是天气炎热她又用不得冰,心中多少有些烦闷,忽感一阵凉风袭来,也并未多想,只当是以檀来了,随口吩咐道:“本宫记得圣上上回赏的翡翠蜜瓜还剩一些,你去用凉水镇了再切些过来吧。”
孟璋听完谢若暻的话,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闷声笑道:“你倒是会耍小聪明,朕吩咐她们看着你不让你用凉的,你倒好,还能想出来用凉水镇镇。”
谢若暻听见孟璋的声音冷不丁一颤,这才猛地回头,却见男子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脸上忍不住爬上一抹红霞,只是叫她承认自己错了是没可能的,口中无赖道:“圣上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可吓死妾了。”
“什么死不死的,嘴上没个忌讳。”孟璋眉头一皱,自打难产一事过后,他便听不得谢若暻说这样的话,生怕那天一语成谶了。
狠狠瞪了她一眼,孟璋才将以檀唤来,吩咐其去将蜜瓜切来,又叫张德保将司膳房剩下的蜜瓜尽数送来望舒殿。
谢若暻听了却有些不乐意:“天气这么热,若是不拿凉水镇了,那瓜都是热的,如何能入口。”
说着,便故意扭过身去道:“索性也不用麻烦了,妾不吃就是!”
孟璋闻言,无奈轻敲她脑袋瓜,道:“你这性子是愈发的大了。”
见谢若暻不吭声,孟璋终是无奈服了软,道:“便让她们镇一镇,只是切忌,不可太凉。”
伺候谢若暻吃上瓜,孟璋才起身往东侧殿走,谢若暻对此倒是习以为常,扭过头去继续看她的话本子,只是吩咐以檀在一旁给她扇着风。
东侧殿,岁岁正趴在摇篮上瞧着其中睡得正香的二皇子。
见孟璋进来,闻嬷嬷与丹婳连忙跪下行礼:“奴婢给圣上请安。”
“不必多礼。”孟璋脚步不停,一把接住朝他跑过来的岁岁,侧首问闻嬷嬷:“二皇子今日可好?”
“回圣上,一切都好,这个时辰吃了奶睡得正香呢。”闻嬷嬷笑道,说着便侧身退至一旁候着。
孟璋轻轻点了点头,才冲怀中岁岁笑道:“如今是不喜欢你轩弟了?朕可是听说你最近一次临华宫都没去过。”
闻言,岁岁皱了皱秀气的鼻头,不赞同道:“轩弟我也喜欢,只是年年还小,我是他阿姊,自然要保护他。”
年年便是谢若暻给二皇子取的小名,与岁岁合起来正好叫做岁岁年年。
岁岁人小鬼大的样子逗得孟璋忍不住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却冷不防听她道:“父皇,为什么年年长得这么...不太好看。”
说是不太好看都是委婉了,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一样,脸还红彤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