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中
生辰宴中
张德保闻言,立即从一旁捧出一卷明黄的圣旨,展开朗声念道:“荣安公主孟蘅,朕之第二女,柔嘉淑顺,端庄惠和...加之食邑一千户,岁禄八百石,钦此!”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哗然,底下的妃嫔们也是神色各异,要知道,在大靖,公主的食邑皆为三百户,长公主加封三百户,便是分了封地的王爷,也不过食邑八百户,岁禄一千二百石,荣安公主尚在襁褓,便得了一千三百户的食邑及一千三百石岁禄,由此可见孟璋对这个女儿的宠爱之深。
皇后虽是不赞同地看了孟璋一眼,但并未说什么扫兴的话,毕竟她又没有孩子,总归与她无关。
而一旁的慧淑媛看到这一幕却是嫉火中烧,脸色分外难看,却强忍着不敢让孟璋看见,加封一千户!那可是一千三百户!整整比她的昭华多出一千户!
正这般想着,慧淑媛便感觉自己的袖子被往下拽了拽,她顺着力道往下看去,便见昭华仰着一张小脸不高兴道:“母妃,为什么妹妹比昭华多出那么多食邑,昭华不喜欢妹妹!”
宫中的孩子向来早慧,便是昭华堪堪三岁,也懂得了什么是食邑,什么是宠爱。
慧淑媛原本在永宁殿中就毫不掩饰对谢若暻的不喜,多少让昭华也学了去,加之方才因为谢若暻,昭华才失去了抱着的狸奴,诸事相加起来,导致昭华非常不喜父皇身边站着的这个懿妃娘娘。
听着女儿略带稚嫩的赌气声,慧淑媛心中原本摇摆不定的想法终于坚定起来,只见她俯下身去对昭华耳语道:“昭华放心,荣安有的东西,母妃都会给你挣来。”
瞧着昭华似懂非懂的眸子,慧淑媛轻轻拍了拍她毛茸茸的头顶,才正色朝上座看去。
孟璋对于众人的反应倒是颇为满意,他就是要昭告众人,谢若暻是他最喜欢的女人,而荣安是他最宠爱的女儿,这宫中,任谁也不能欺辱她们母女去。
谢若暻倒是微微一叹,如此作为,岂非将岁岁立成了靶子,不由得朝孟璋轻声道:“岁岁尚且年幼...”
话未说完,便感觉孟璋握了她的手,温声笑道:“无妨。”
随即唤嬷嬷们将岁岁抱回望舒殿歇息,接下来的事情都没了岁岁的戏份。
众人尚未从方才的大肆册封中缓过神来,便听见上座的帝王朗声道:“开宴吧。”
宴会的重头戏自然是对寿星的献礼,首先便是由皇后为谢若暻赐下一柄通体圆润的玉如意,瞧着倒也中规中矩。
接着便是各妃嫔及各府夫人,这样的场合,众人皆是照着不出错来的,若说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便是锦妃送的一个兔子凳与江修容送的缠臂金钏,瞧着都是给岁岁用的,她二人倒是有心。
待宴会进行过半时,张德保小心上前禀道:“圣上,御花园中已备好为懿妃娘娘庆贺芳诞的贺礼,还请圣上移步。”
闻言,孟璋一笑,朝着众人朗声道:“既是如此,便请诸爱卿移步,与朕同观。”
说完,便轻轻握起谢若暻的手低声道:“且去看朕为你准备了什么?”
孟璋向来是个冷淡的人,难得见他如此雀跃,便是谢若暻心中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
随即跟在孟璋身边莲步轻移,于是众人也众星拱月般跟着二人前往御花园,便是连皇后都落后半步。
尚未踏进御花园,众人鼻尖皆萦绕着一股花香,谢若暻闻着这花香有些熟悉,不由得偏头望了孟璋一眼,孟璋面上一笑,却不作答,只自顾自牵着谢若暻往前。
踏入御花园,便见原来争奇斗艳的地方竟是全换成了牡丹,满满当当地放了一园子,魏紫姚黄、玉玺映月应有尽有,怕是将全京城的牡丹都运来御花园了。
身边传来孟璋压低的声音道:“当初在太子府,你要了满院的赵粉,如今,朕再送你满园的牡丹,你可欢喜?”
谢若暻一听,却瞧着眼前的美景说不出话来,张德保适时上前笑道:“还请娘娘继续往前,至摘星阁一观。”
摘星阁乃是前朝某一任皇帝为了心爱的贵妃所建,站在摘星阁上能够俯瞰整座大靖皇宫。
谢若暻疑惑地朝孟璋投去一眼,只见他仍旧挂着清朗的笑意,朝她打趣道:“请吧,懿妃娘娘。”
谢若暻没好气地嗔怪他一眼,接着擡脚向前。
跟随着二人的脚步,众人又缓步上了摘星阁,站在摘星阁的栏杆处,谢若暻才真正看见孟璋送她的贺礼,原来御花园中的牡丹竟是被摆成了一根簪子的形状,赫然便是孟璋曾经亲手为她雕刻的白玉牡丹簪。
就在谢若暻瞧得欢喜时,孟璋朝张德保使了个眼色,张德保拍拍手,御花园中随即便有一队乐娘走出,手抚瑶琴,开始奏乐。
随着乐声逐渐上扬,宫中各处皆是飘起各色牡丹样式的纸鸢,一时之间,看的谢若暻眼花缭乱,正在这时,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孟璋轻声附在她耳边道:“昭昭,朕送你的礼物到了。”
谢若暻扭头一看,便见一少年白衣羽冠,手上拿一个檀木匣子,匣子上绑着一把高高飞起的牡丹纸鸢。
见谢若暻擡头望他,少年上前清声道:“谢琰贺阿姊芳诞,愿阿姊笑颜永驻。”
这少年,正是前些时候孟璋亲自派人前往汝南接回来的谢若暻幼弟——谢琰。
“琰郎!”久别重逢,若说谢若暻不欢喜,那自是假的。
话音甫落,还不待谢若暻反应,谢琰便微微一笑,随后递上一把剪刀,示意谢若暻剪断他手中线,随着谢若暻的动作,宫内其它地方的纸鸢也纷纷断了线,一齐朝天上飞去,霎时间天上地下都充斥着各色各异的牡丹。
“春光无限好,东风送纸鸢。”谢若暻看着眼前的盛况嫣然一笑,朝孟璋道:“多谢圣上费心。”
孟璋唇角一勾,脸上笑的得意,口中却道:“你喜欢便好。”
谢若暻目光轻轻望进孟璋眼底,莞尔道:“妾自是喜欢。”
“朕送你的礼物,不打开看看?”孟璋一笑,谢若暻这才想起来手中的匣子,轻轻打开一看,便见其中摆放一物——通体温润的白玉上憩息着一只金蝉,正是寓意金枝玉叶。
至此,今日的宴会正式落下帷幕,孟璋有事在身,不得不先行离去,临走时还t将谢琰唤上,各府夫人们也被礼送出宫,余下的便只有参加晚宴的各宫嫔妃。
孟璋及各府夫人一走,慧淑媛便忍不住轻讽道:“懿妃真是好福气,竟有如此体面,妾记得,懿妃的弟弟,应是远在汝南吧,竟也难得上了京城。”
一语既出,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难看的脸色,一入宫门深似海,在场的宫妃们,谁不是自打进了宫就再未见过家人,还是懿妃好福气,区区一个生辰,也能让圣上将她弟弟接来。
“懿妃娘娘自然是好福气的,想必待慧淑媛生辰时,也能有此殊遇吧。”谢若暻尚未开口,江修容便不咸不淡地顶了一句。
这话虽是说的讨巧,但是念及慧淑媛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听起来倒是嘲讽的意味居多。
慧淑媛未曾想到,一向不爱吭声的江修容竟会直接顶撞自己,直接冷了脸色道:“本宫在跟懿妃说话,你插什么话?”
江修容也不生气,微微一笑便道:“妾位卑言轻,倒是不敢与淑媛娘娘说话了。”
慧淑媛闻言更是神色一沉,如今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阴阳怪气了,却也不愿在众人面前失了体面,只冷冷看了一眼江修容就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