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真相(1)
左湘玲回到莱茵河公寓后，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卫生间里洗了一个澡，然后钻进了被窝里，大概是晚上一路奔波疲惫了，不一会她就沉沉地睡着了。“铃——”
不知道过了多久，左湘玲被床头边的电话铃给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拿起电话，问了句：“谁呀，都几点了？”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湘玲，是我。”
“啊？”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后，左湘玲立即兴奋起来，她立即拉亮床头的电灯，从被子里半起身，把头靠在床头上：“是您呀，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吗？”
“姜太公还没与你联系吗？”
“已经联系过了，他让我办了一件事，就是让我说服洪云婷嫁给那个刘凯峰，他们准备明天就举行婚礼。”
“哦，为什么？”
“他说日本人始终怀疑刘凯峰就是姜太公，这次胁迫洪金森把洪云婷嫁给刘凯峰，一是为了便于他有合法身份在租界活动，二来也是为了继续考察刘凯峰。姜太公认为让洪云婷稳住刘凯峰，有利于吸引鬼子的注意力，排除姜太公自身的危险。”左湘玲说完，看到电话那头没有回声，又问道：“喂，有什么不对吗？”
过了一会，电话那头又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是有点不对，知道吗？总部已经派曹云飞担任上海站的特派员，同时，段天成也于昨天晚上出现，这个段天成是黄世忠的外甥，他自称自己就是姜太公，而且还得到了曹云飞的证实，但我总觉得蹊跷的很。”
左湘玲也皱起了眉头：“这个段天成昨天才到？可姜太公早就与我单线联系过，而且应该早就在上海。”
“按计划，他已经三天前就到的。”
“可姜太公在一个星期前就与我联系过。”
“嗯，看来这两个姜太公中间，一定有一个是假的！”
“啊？”左湘玲吃惊道：“那他会是什么人呢？他曾经问过我鸦片的事，结果我承认了，如果他假的话，那一定是日本人了，我们不就麻烦了吗？”
“不，据我判断，与你联系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姜太公，这个段天成才是假的，他来上海的目的，一定是代替你成为姜太公与总部的联系人，看来，戴老板已经不再信任你了。”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呀？”
“为什么我不知道，当曹云飞和段天成来上海没通知你却是事实。要不这样，我们今天晚上就离开这里，明天早上有一班邮轮从上海出发，直接驶往夏威夷，我们就搭乘那班船离开这里。”
“这……也太草率了吧？”左湘玲犹豫道：“我们现在都只是判断和推敲，为了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就离开？再说了，臧如天那里还有四十多箱鸦片没有出手呢，那可是一大笔钱，我们就这么离开，也太便宜那小子了！”
“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问题是还没到一定要逃命的时候呀！”
“知道吗？”那个男人显然有些沉不住气了：“今天晚上那个刘凯峰跟踪了你，他已经到了码头，并且发现了仓库下面的鸦片。如果我们现在不走，没等总部调你回去，鬼子恐怕就要抢先动手了。”
“啊？怪不得我到红公馆时没看见他，原来他在盯我的稍？”
“好了，你快准备一下，我在老地方等你，明天一早，趁刘凯峰与洪云婷举办婚礼，鬼子汉奸们都去参加的时候，我们离开这里。”
“好，我这就去准备。”
“除了贵重物品外，什么也别带，不要让别人看出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我明白。”
左湘玲放下电话后，立即穿上衣服，尔后拖开旁边的衣柜，在衣柜后面的墙壁上有个保险柜，她打开后，只拿出了里面的十根金条，连几叠美钞都没动。她把金条放在手包里，然后对着梳妆台简单地化了一下妆，就象是平时出门时那样，伸手拉熄床头的瞪后，便走向了客厅。
因为对自己的家太熟悉，所以，她并没有打开客厅的电灯。但当她关上卧室的门，走到漆黑一片的客厅时，突然闻到了一股香烟味。
尽管左湘玲抽烟，但那是为了应酬，她从来不在自己的公寓里抽烟的。左湘玲也清楚地记得，她从码头回来时，卧室里并没有烟味，也就是说，当她上床睡觉后，有人进入了客厅，并且还在这里抽了一支烟。
这个人会是谁呢？
这时，在沙发的方向一丝红光转迅即逝，左湘玲愣住了，这个人似乎还没走，并且正坐在沙发上，当着他的面又吸了一口烟。
藏如天？
不过，左湘玲旋即否定了自己的第一反应，因为藏如天只抽雪茄，而面前的这个人，抽得是普通的卷烟。或许是香烟上的烟灰太长，所以刚才他抽的时候，火光不是很明亮，乃至于左湘玲无法看清他的脸。
这时，那人似乎伸手把香烟上的烟灰弹入了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红光再次一闪，左湘玲只看清那是一个男人的轮廓，但却看不清究竟是谁。
对于突如其来的事件，左湘玲心里十分清楚，慌乱和失态都是无济于事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如果换在平时，左湘玲是会有足够的冷静，来面对这一突发性事件的，毕竟在十里洋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浸泡了，问题是现在她要赶着出门，而且是要出远门，所以，这对她绝对是个考验。
她没有去按电灯的按钮。
因为她知道，对面既然是坐在黑暗中，就当然不希望她把电灯开亮，与其伸手去按开关被对方喝住，还不如表现的更大方一点，至少在气势上就不会被对方压住。
所以，她不动声色地坐在了神秘来客的对面。
左湘玲觉得自己已经十分冷静了，但却没想到对方比他更冷静，如果对方不是又把香烟送到嘴里吸了一口，她还以为对方是个死人。
这次，烟头上的火光比刚才大了许多，她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哟，原来是刘强刘先生呀，没想到你还有入室行窃的本领？”
坐在沙发上的正是刘凯峰，只见他淡淡地一笑：“我刚才从楼下路过，看到你卧室的窗户亮着灯，所以就上来了；本来是准备敲门的，谁知门一推就开了，所以我就进来了。”
左湘玲每次进门都会把门反锁的，而且已经养成了习惯，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忘记锁门。不过，她并不想说破：“如果我的卧室没锁的话，你是不是就直接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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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连被子都没盖的话，也许我会爬到你身上去。”
“是吗？”左湘玲吃吃地笑着：“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锁门。”
“锁门的目的，就是为了开门，不过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你卧室的门居然会在半夜打开，我还以为自己要在这里等到天亮呢。”
左湘玲再次吃吃地笑道：“你大概不会是准备在我晚上起来方便的时候强奸我吧？”
“看来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所以，你从卧室到卫生间去方便，都衣冠楚楚地，甚至连手包都带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出远门呢！”
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你来我往地唇枪舌剑，都在一边试探着对方的同时，一边又不断地寻找对方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