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一、妖花凋谢（9）
“在我的印象中，百乐门歌舞厅曾经是的巢穴之一，只不过这些年有什么变化没有？”刘凯峰说道。北原真由说道：“离开上海后，百乐门歌舞厅一直是梅机关宪佐队控制着，76号成立伊始，也把它作为自己的一个重要活动据点，随着日本人占领租界，那里的氛围已经大不如前了，现在已经沦为三流舞厅，上海的名流已经羞于出入那种场合。因为特高课很长时间没有在租界经营自己的势力，她把女学生带到那里去的可能性很小。”
刘凯峰点了点头，那就在前面那个路口向左拐，然后再向右拐。
按照刘凯峰的指令，北原真由连续打了两个急转弯，看到离主干道越来越远，北原真由的心里开始有些发虚起来。
“停车！”
“吱——”地一声，在刘凯峰的命令下，北原真由踩了一脚急刹车，两人坐在车里都能闻到刹车传出来的焦灼味。
“我让你停车，没让你紧急刹车，就你弄出的这个动静，在十里之外都能听到。”刘凯峰一边埋怨了她一句，一边推门下了车。
北原真由犹豫了一会，还是从座椅下拿出手枪放进包里，然后跟着推门下了车。
“这是什么地方？”
刘凯峰朝旁边的一栋公寓望去：“刚刚到上海的时候，我和以假夫妻的名义，就住在这栋公寓里。这边楼上顶头的一间，就是我们住过的套间。”
顺着刘凯峰的目光，北原真由看到公寓的门头上写着五个大字：红蝙蝠公寓。
北原真由瞟了他一眼：“但愿她和你一样多情才好。”
在北原真由看来，除非和刘凯峰一样多情，否则不可能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据点。刘凯峰一声不吭地走了进去，北原真由立即跟在了后面，当他们刚刚走到公寓值班室门口的时候，门卫老罗刚好出来夜壶，一眼就认出了刘凯峰。
“哟，刘先生还真回来了？”
刘凯峰一怔，笑着问道：“罗叔，算起来怎么着我离开上海已经快三年了，你怎么一眼就能认出我来？”
老罗仔细端详了他一会，然后点头道：“嗯，是变了不少，比刚来那会健壮了，也黑了，但却更成熟了，老实说，如果不是刘太太总在耳朵边唠叨你快要回来了，我还真的不可能一眼就认出你来。”
他说的刘太太当然就是，刘凯峰笑道：“怎么，太太经常回来住吗？”
“也不，她很少回来住的，大概当初和你一块离开一年多后，她才回来的，并且又续交了租金，一般每个月回来打扫一次卫生，每次回来都要问我你回来没有，如果你回来了的话，让我在第一时间告诉她。”老罗说着，这时才发现刘凯峰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美艳的女人，连忙道：“哦，先生有朋友在，我就不多说了，对了，你有房间的钥匙吗？”
“哦，我有。”
“那就好，”老罗说道：“刘太太留了一把钥匙在我这里，说如果你回来没带钥匙的话，就在我这里拿。好了，我进去睡了。”
“谢谢罗叔。”等老罗进去后，刘凯峰立即领着北原真由上了楼。
快到门口时，北原真由突然贴近刘凯峰的耳朵说道：“没看出你还真是个多情的郎君，三年了，房间的钥匙还呆在身上？”
刘凯峰并没有理会她，通过旁边左湘玲过去的那套房间时，他未免有点伤感起来，但很快地就一闪而过，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回形针，掰直后直接捅进了锁孔里。
北原真由显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突然发现自己很弱智，这样的一扇门连自己都难不住，当然就更难不住刘凯峰这样的王牌特工了，而在老罗面前说自己有钥匙，只是不想节外生枝惹出其他的事端来。
“咔嚓”一下门开了，刘凯峰立即闪身进去“啪”地一声按下电灯开关，眼前顿时一亮，刘凯峰发现房间里的摆设甚至是床单和被子，都和当年的一模一样。
“怎么了？”看到刘凯峰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北原真由问道。
“房间没人。”说完，刘凯峰又把灯熄灭，然后伸手扶住北原真由的胳膊肘把她推了出去，然后把门关上。
“怎么，睹物思人了？”北原真由不屑地讥讽了一句。
刘凯峰一边朝楼下走去，一边说道：“我是担心晚了，那个女学生就没命了。”
北原真由想想也是，同时加快步伐跟着他走了下去。当他们经过门外的时候，北原真由伸手敲了敲老罗的房门，等老罗从打开房门的时候，她伸手塞给他几张美钞：“请您千万别告诉刘太太刘先生回来过，更别说我来过。”
老罗把钱揣在手里，说道：“我老眼昏花，一到晚上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谢谢。”说完之后，北原真由就跟着走了出门，然后钻进车里，问道：“我们现在到哪里去？”
刘凯峰说道：“洪公馆你知道吗？就是过去东亚和平促进总商会理事、丰盛纱厂老板洪金森的家。”
北原真由过去并没有注意，但晚上在办公室里，从刘凯峰的档案中却得知了这么一个人和这么一个公馆。
“听说过，”北原真由说道：“听说他当年和我义父林会长还是把兄弟，后来到美国去了。”
“如果不在那里的话，我就实在想不出她到哪里去了。”
他们很快就驱车来到洪公馆，但这里已经面目全非了，鬼子占领租界后，已经强行霸占，并把这里建成了宏济善堂的一个分支，里面躺着的都是鸦片的受害者。
这时，东方已经渐渐发白，北原真由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啊——，看来我们今天晚上算是白跑了一趟，算了，我送你回去吧，是死是活今天我们总能见到，回头我再派人跟踪她，等确定了她除特高课宿舍之外的落脚点在哪里时，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刘凯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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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北原真由把车停到礼查饭店院子里的时候，刘凯峰故意挑逗了她一下：“不上去休息一下？”
北原真由又打了个哈欠，然后把手伸到他的大腿上：“不了，我得赶回去，昨天给打过电话，说不定一大早他就会找我，再说，我还得把昨天的案子仔细向两位主任大人汇报一下。”
刘凯峰说道：“那我就恭候佳音了。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可是日本的王牌间谍，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恐怕所有相关人员都逃不脱干系的。”
北原真由双肩一耸：“我只是一个交际花，只负责陪谁跳舞，跟谁上床，至于谁死了关我什么事？”
刘凯峰笑道：“那就祝你好运！”
等北原真由驱车离开后，刘凯峰在佯装依依不舍地回到了饭店里。等他上楼打开房门一看，居然发现阿娟正坐在沙发上。刘凯峰立即意识到，阿娟昨天离开饭店后，很快就回来了，但她不是回到这个套间，一定是进了肖云楚的房间，刚才看到北原真由驱车离开后，才又回到房间里来了。
“看来刘站长心情不错，大概已经脱离了危险了吧？”阿娟略带讥讽地冷声道。
刘凯峰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无需我们做任何动员，这个刘玫灵对有种置之于死地而后快的感觉。我想她们之间的矛盾一定很深。”
“也许她真的很想死，但恐怕不是你说的这个原因吧？”阿娟说道：“你们俩这一个通宵，是在车里快活呢，还是在野外浪漫呀？”
刘凯峰并未理会她的胡搅蛮缠，而是说道：“今天晚上，我带着她到了我认为可能出现的所有地方，遗憾的是没有找到和那个女学生。现在天已经亮了，我想从刘玫灵那里很快就会传来的消息。阿娟，我觉得你还是重新找个地方潜伏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经常有这种感觉，越是接近胜利的时候，其危险的程度往往越大。现在我们最好的结果就是在刘玫灵的配合下，不动声色地除掉，但我有种结果一定会是一种鱼死网破的情况，所以，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
阿娟冷笑道：“哼，这一点你倒是和我们的保持着高度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