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二、营救(2)
因为在侵犯湖口和九江过程中伤亡过大,鬼子把仁爱医院改为战地临时医院,大部分重伤员都安置在这里,除了留下过去的医护人员外,又从上海、南京调来了许多日本军医和护士,而且门口加了岗哨,禁止中国人靠近。由于鬼子部队感染霍乱,医院一下子人满为患,鬼子又从其他部队调来许多随军卫生兵到医院帮忙,同时又在九江、湖口等地抓了些略懂医术的江湖郎中来,从而使的原本空闲的医生宿舍也被挤得满满的,上官雄只好把刘凯峰和艾丽西娅藏到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好在仁爱医院都是欧式建筑,每栋楼的楼下都有地下室,所以他们藏在那里也就相安无事。
“上官主任,”看到上官雄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不久前才被鬼子从西园棚户区抓来的曹医生说道:“你还是回房休息一会吧,别把自己的身体累垮了。”
上官雄每天上午在医院给鬼子看病,下午还要到龙开河西边的隔离区给市民们看病,因为药品被严格控制,他只有不停地给更多的鬼子看病,并尽量多开药,然后在兑药的时候,又尽可能多地留下药品给被隔离的市民治病。
他这种夜以继日的工作态度,深得院长吉崎大佐的赞赏,乃至于每次从他那里了解上官雄的表现时,吉崎总是交口称赞道:“上官医生不仅医术高,而且绝对是大日本帝国的朋友。”
“没事,”上官雄笑了笑:“今天下午你跟我一块到隔离区去吧,听说那里又有两个人拉肚子。”
“好的。”
就在这时,吉崎从门外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女军医,上官雄乍一看觉得好面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位女军医长得很漂亮,身材高挑而丰满,昂首挺胸的,与一般日本女人那种习惯性的卑躬屈膝形象大相径庭,她给上官雄留下的初次印象,就是有个大屁股,而且扭动的幅度十分夸张,随着“咔叽咔叽”的高跟鞋底击打着地面的节奏,她的每一次扭动,在一边屁股墩陷下去的时候,另一边的屁股墩似乎要从裤子里冒出来似的。
“上官君,”在医院所有中国籍医生当中,上官雄是唯一被吉崎称姓道君的人,这也足以证明他对上官雄的欣赏与好感:“这位是刚从上海陆军总医院调来的幸子军医,你把三、四、五号楼的病员向她交接一下,以便于你有更多的时间到隔离区去。”
“谢谢院长,”上官雄起身道:“我这就去办交接。”
吉崎转而对幸子说道:“幸子小姐,上官君是九江城中难得一见的内科专家,对三、四、五号楼病员的情况十分了解,以后在治疗过程中遇到什么困难的话,可以多向他请教。”
“是!”
等吉崎走后,上官雄让曹医生拿着病历,带着幸子朝三号楼走去。
“哎,中国人,”幸子有些不屑地瞟了上官雄一眼,说道:“你的日本话说得不错,战前在我们大日本帝国留过学吧?现在好了,象你这样的中国人,完全处于天皇陛下的庇荫之下,成为了中国的一等公民。”
她的眼神让上官雄心里很不舒服,她的傲慢也让上官雄感到愤怒,上官雄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过多地理会她。
上官雄的态度不仅让她感到意外,同时也感到不满。作为一个日本军医,她觉得所有中国人都必须对自己点头哈腰、卑躬屈膝才对。而作为一个漂亮的女人,她更习惯于男人们对自己的阿谀奉承、大献殷勤的样子。对于上官雄的冷淡反应,她几乎忍不住要破口大骂了。
“听说四号楼昨天死了两个皇军的军官,”幸子虽然没有大骂出口,但却想出了一个歹毒的损招,她要一下子把上官雄的胆给吓破:“据说所知,他们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但怎么又会莫名其妙地突然死去呢?你说,这是你的医术欠佳,还是抗日分子趁乱害死了他们?”
她的话再明白不过了,那两个军官如果不是因为上官雄庸医误人,就很有可能因为上官雄本来就是抗日分子,总之,她在无形中把那两个军官的死,全部推倒了上官雄的头上。她觉得自己一定会看到上官雄一脸委屈和惊恐不安的样子,接下来一定是他不断地向自己解释和拼命地求饶。
“我只懂得治病,至于破案,那是警察局或者特高课的事。”上官雄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一边走着一边说道:“了解病员的情况,你可以问我;如果想了解我的情况,你最好去问特高课。”
“哈,”幸子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中国人,还有如此的个性,她快步走到上官雄的前面,问道:“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你清楚这里是谁的天下吗?”
上官雄冷冷地看着她:“我是中国人,这里是中国的国土,当然也就是中国人的天下。就好比你家里突然闯进了一条野狗,难道说那条野狗在你家哐了几声,你家就成了狗窝吗?”
“八格牙路!”幸子双眉倒立,居然从腰里掏出一支手枪,直接顶住了上官雄的额头:“你居然敢侮辱大日本帝国的军人?”
跟在后面的曹医生一看,“哗啦”一下,吓得把手里的病历散落了一地。
“如果你陪他上床的话,他就不会侮辱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医院,并且恰到好处地从墙角里冒了出来,迈着军人的步伐,“咔叽咔叽”地走到了幸子和上官雄面前。
“怎么是你,”幸子显然认识,看到她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幸子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幸子曾经是松本也夫的学生,和她之间还有一个没有化解的恩怨。
走到幸子和上官雄之间,望着幸子说道:“把枪收起来。知道吗,他是特高课的高级特工,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的话,他一伸手就能拧断你的胳膊。”
幸子看不象是在开玩笑,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枪插进了枪套,然后瞪了上官雄一眼:“哼,我说你怎么敢那么目中无人,原来也只不过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一条狗!”
说完,她一转身悻悻离开了。
曹医生刚才被幸子给吓坏了,就在他从地上捡起病历的时候,又看到了令他头皮发炸的,因为他就是带着宪佐队从西园里给抓来的。
“上官主……任,”曹医生浑身哆嗦地看了一眼,然后对上官雄说道:“我……我先走了,有事您叫我。”
等曹医生落荒而逃之后,冷冷地看着上官雄:“看来你是打算将伪装进行到底了?听吉崎院长说,你这些天几乎是夜以继日地为大日本皇军工作,你还在妄想我会相信你已经背叛了自己的祖国?”
上官雄显露出一脸地无奈,说道:“伊代,你能不能把我是否叛国和是否爱你这两个问题分开来看,判不叛国都不影响我爱你。”
“哼,”瞟了他一眼:“如果战事没有在中国大地上延伸开来,你说爱我,也许我信。在武汉攻略战拉开帷幕,并且已经逐渐开始接近决胜的关键时候,你所说的爱我,只会是准备利用我和我的父亲,取得上下对你的信任,从而随时准备窃取我军的情报,帮助你们的国军击败我大日本皇军。”
上官雄耸了耸肩:“你执意这么认为,我无话可说。”
“按说呢,两国交兵各为其主,你为自己的祖国而战本无可厚非,但我不能容忍地是你居然想到利用我的感情。”把脸凑到上官雄的鼻子前:“你这个曾经以大哥哥自诩的男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却不惜欺骗我这个小妹妹的感情,你不觉得可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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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雄心里道:想起,想起你们军国主义在我的祖国犯下的滔天罪行,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上官雄针对你们日本人做出的任何一件事,都是无可指责的。
他装着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好吧,伊代,我郑重地向你收回那天我对你所说的一切。”
说完,上官雄转身准备回办公室。
“站住!”走到他面前,问道:“看到外面贴的布告了吗?一个叫艾丽西娅的美国记者失踪了,你这个军统的特工想必一定知道她的下落吧?”
上官雄说道:“我一直是奉军统总部命令潜伏的,与九江方面没有任何联系,当然就不知道九江站的情况。至于那个美国记者我倒是见过,国军撤退前,他经常和刘凯峰在一起。”
“嗯。”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下午你是不是要到隔离区去?”
“是的。”平静地答道。
“那就不用再去了。”
“为什么?”
“因为司令官阁下已经下令,为了防止霍乱的进一步扩散,今晚将隔离区的人统统处理掉!”
上官雄大吃一惊:“你们什么意思?隔离区的人并未感染霍乱,你们滥杀无辜是要遭到报应和天谴的!”
笑了笑:“你不是说爱我吗?你不是说要投靠大日本帝国吗?很好,为了不让外界感到是大日本帝国的皇军,在九江再次实施了,请你做好准备,晚上就由你用针头给他们注射,然后让他们安静地死去。如果你能接受这个命令,我就相信你真的愿意投靠大日本帝国,也就真的相信你是爱我的。”
上官雄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