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三、真情流露(3)
洪云婷直到被刘凯峰推上副驾驶的座位上，看到他一溜烟地开着车子离开，还没回过味来。她鼻子和嘴角都被煽出了血，一只手的手指也在地上磨破了皮，一头的乱发篷在那里，几乎把她整个脸都遮住了。但她一声没吭，似乎也没感觉到痛，并且脑海了一片空白。
她没想到刘凯峰会打自己，更没想到他会朝死里打自己。过去在乡下的时候，她看到过男人打老婆时的情景，几乎与自己刚才挨打时的情景完全一样。在国外，她也看到喝醉了酒的男人，就是这样连煽带拽地打自己老婆。
她还想到了小时候看过的杀猪。
屠夫就像刘凯峰拽着自己的头发那样，把猪的尾巴拽住不放，然后拖到一个椭圆形的木盆上……
“吱”地一声，刘凯峰把车停在距离洪公馆不远的路边一棵树下，然后望了洪云婷一眼：“对不起，刚才下手重了点。”
洪云婷转过头来看了看他，有转过头去看着前面，好像刘凯峰不是在和她说话似的。
“喏，”刘凯峰掏出手绢递给她：“把脸上的血擦擦。”
洪云婷还是木然地看着前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刘凯峰趴在方向盘上，用手支撑的头，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还没吸两个，洪云婷就不停地咳嗽起来。
刘凯峰只好把烟扔到窗外。
“知道吗，”刘凯峰说道：“不管你是杜鹃还是洪云婷，我都是你的上级，对于你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不管是姜太公还是井冈山，我都有权不经任何人同意将你就地正法！”
洪云婷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刘凯峰用手使劲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像是突然下了什么决心似地，只见他伸手拨了拨她挡在脸上的乱发，看到她的脸几乎被自己煽肿了，而且鼻孔下和嘴边的血迹都快干了，忍不住心中一阵刀绞般地疼痛。
他眼圈一红，突然伸手把她揽在怀里，然后把头低下去，深深地亲吻着她。
她也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肩头，一边发出“嗯嗯”的鼻韵，一边配合着他的亲吻。刘凯峰终于忍不住使出浑身的力气搂紧她，几乎搂得她透不过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洪云婷才感觉到了自己的嘴很疼，自己的脸颊就象被无数的针扎过一样，正火辣辣地刺痛着。她一把把刘凯峰推开，先是出神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嘴角一弯，失声痛哭起来：“呜——，你居然打我，你居然敢打我，你这个军阀，你这个无赖，你居然象杀猪一样往死里拽，你居然把我往死里打，呜——，你不是男人，呜——你简直就不是人…….”
刘凯峰再次把她搂到怀里，再次深深地亲吻着她。
“嗯——”
嘴里发不出声音，她就用鼻子哭。
她不停地挣扎着，却没用多大的劲，不知道她是累了，还是根本就不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她的两只手不停地擂打着他的肩膀，但那力气估计连蚊子都打不死。
一直等她不在动弹的时候，刘凯峰在轻轻地放开她，然后深情地对她说到：“我爱你！”
刘凯峰把车子开进洪公馆的时候，阿娟立即让阿坤把大门关上，然后第一个冲到车旁拉开车门，看到洪云婷蓬头垢面一脸的血迹吓了一跳，脱口骂道：“是哪个混蛋的畜生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
洪云婷伸手在她的手上捏了一把后，她才反应过来，一定是为了演戏给武田信玄看，刘凯峰才动的手。
阿娟瞟了准备下车的刘凯峰一眼，嘟囔了一句：“哼，怎么天下的男人都有打老婆的嗜好？”
看到洪金森也赶了过来，洪云婷立即拉着阿娟，在她耳边说道：“别让我爸看到我这个样子。”
阿娟摇了摇头，立即回过身去，把洪金森直往里面推。
“哎，你这是干什么，我……我看看婷儿。”
“有什么好看的？”阿娟一边把他往里面推，一边说道：“人家小两个吵架，你这是凑哪门子热闹。”
“嘿，”洪金森感到莫名其妙地说道：“刚才火急火燎地像是死人发火的人是你，现在什么事没有的又是你，怎么到头来还是我的不是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不是，你快回房间去吧！”
刘凯峰直接到厨房，让王妈给洪云婷下了碗鸡蛋面，然后自己端到房间里，看到他进来后，阿娟一边替洪云婷擦着脸，一边说道：“演戏演戏，演演而已，你下手轻点难道那个武田信玄就真的能看出什么来？”
洪云婷用脚踢了阿娟一下，暗示她别说了。
“你踢什么，替我也要说！”阿娟顾不得洪云婷正瞪着自己，继续说道：“谁叫我们都是女人，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虽然我们操之过急，可那也是为了完成任务嘛！你一个大老爷们，就不会想想别的办法糊弄过去，非要下此毒手。”
刘凯峰也不想解释过多，也没有回嘴，等她替洪云婷洗完脸后，他端着面条递给洪云婷，洪云婷刚准备抬手去接，只听阿娟又说道：“我说你还是个男人嘛？把人打成这样还让人家自己吃，你就不知道喂吗？”
洪云婷一听，立即又把抬到一半的手放了下去。刘凯峰也没说什么，他在阿娟刚才坐的位置上坐下，然后喂着洪云婷。
阿娟在刘凯峰的背后朝洪云婷做了个鬼脸：“哎，今天晚上大概用不着我哼哼了吧？”
刘凯峰不解地回头望了她一眼：“哼什么？”
“噗”地一下，洪云婷忍不住把嘴里的面条，喷了刘凯峰一脖子。
等到了约定的时间，刘凯峰准备自己上楼去发报的，但洪云婷坚持要去。
“你休息一会吧。”
“不，”洪云婷微微一撇嘴：“如果连份内的事都不干，那我真的什么事也干不了了。”
刘凯峰点了点头：“那好吧，我扶你上去。”
洪云婷笑道：“还不至于吧？”
刘凯峰呆看了洪云婷一眼，忽然觉得她不仅清纯而且漂亮，尤其是她清澈见底的目光，让他感到虽然有时她也琢磨不透，但那都是脾气性格使然，不想左湘玲和南造云子那样，满腹心机，更重要的是，他发现洪云婷是一个给他最有安全感的女人。
他二话没说，操起她的双腿把她整个人横抱在怀里，然后直接走了出去。洪云婷立即把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把嘴凑到他耳边说道：“有本事，你就这么抱我一辈子！”
《西进计划》的电报很快就发出去了，就在洪云婷准备收起耳机的时候，刘凯峰说道：“再把二姨的处境跟他们汇报一下，看看有什么安排。”
“时间太长了会有危险的，要不等后天吧？”
“不，她在这里多一天就有一份危险，再说，我今天给了鬼子七、八个电台的频率，够他们忙乎一宿了。”
洪云婷立即接着发报，过了一会军统回电，只有一个字：杀！
洪云婷一愣，她把稿纸递给刘凯峰，一边收拾着电台，一边说道：“这国民党也真是混蛋，说杀就杀呀？”
刘凯峰把稿纸点燃：“这倒不怪他们，租界现在是座孤岛，接应她有困难，留在这里又有危险，杀她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