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零、血债血偿(2)
“哎呦，队长，”看到刘凯峰突然出现在百乐门舞厅，吴胖子立即从后面迎向大厅：“您早该过来看看了，这‘东方第一娱乐城’现在可归咱们兄弟了！”因为是下午，还没到营业时间，舞女们也才三三两两地作一些准备工作，厨房的师傅也在待料，刘凯峰四下看了看，任何准备到大厅旁边的一个卡座坐下。
“哎，别呀，队长。”吴胖子掏出一支烟递给刘凯峰，一边替他点火，一边说道：“课长在二楼给您专门备了间办公室，现在她就在楼上，您看是不是先上楼去看看？”
刘凯峰吸了两口烟，面带厌倦之态：“不了，我就在这坐坐，你忙你的去吧。”
吴胖子谄笑道：“嗨，我哪儿有什么事可忙？您是队长，在旁伺候着您，就是我最大的事！”
刘凯峰勉强地笑了笑：“吴队长可真会说话，既然是这样，那你也坐坐吧。”
“是副队长，副队长，您才是队长。”吴胖子始终面带笑容，身体前倾地坐在刘凯峰对面的椅子上：“我说队长，您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信得过吴胖子的话您尽管开口，用得着的地方，我吴胖子要是打个愣，都他妈的是婊子养的。”
刘凯峰心想，怪不得日本鬼子这么信任他，梅机关还没成立晴气庆胤就把他弄来了，原来这家伙是溜须拍马的高手，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刘凯峰瞟了他一眼：“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呀！”
吴胖子一愣，继而暧昧地一笑：“队长这话说的，要说在太君面前，您比我红；要说这女人嘛，洪小姐……不，得说是队长夫人，那可是既年轻又漂亮，再有就是连课长对您都一往情深。况且队长只身入虎穴，不仅击毙军统的醉妃，而且把小东会的大小头目一网打尽，为将军阁下扫清井上公馆铺平了道路，正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之时，与队长相比我吴胖子是饿汉才对呀？以后还望您老伸一把手，多多提携吴胖子。”
刘凯峰冷冷一下：“吴队长……”
吴胖子忙道：“副队长，嘿嘿，副队长，这规矩可不能乱了，队里的那帮兄弟没什么文化，再说您又不常在，所以他们就这么信口开河地叫着，您老可千万别生气，呆会我就让他们把口给改过来！”
刘凯峰摇头道：“没事，让他们叫吧，因为我经常在外面，队里的事还得仰仗你吶。”
“好说，好说，”吴胖子问道：“队长，有话您请说，请说。”
刘凯峰叹道：“唉，俗话说得好哇，人是英雄钱是胆，上海这个花花世界好是好，可如果手里没钱，那就寸步难行呀！”
“哈哈哈，”吴胖子笑道：“我说队长，您这可是没事遛我寻开心？队长的老丈人可是腰缠万贯，他仰仗您的地方多了去。再加上咱们一课接手了百乐门和永泰商号，只要您一开口，课长只怕只会是点钞都点不及呀，您会缺钱？”
刘凯峰朝他吐了一口烟：“你这是骂我？”
吓得吴胖子立即站起身来：“打死我都不敢骂您。”
“坐下！”刘凯峰白了他一眼：“一会让我找老婆要钱，一会又说我找课长要钱，这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吃软饭的主，还说不是骂我？”
“啊？”吴胖子立即解释道：“哎不不不，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说……”
“行啦，”刘凯峰打断他：“你真是象刚才所说，还认我这个队长，那就真心实意地给我指条财路。”
吴胖子眼珠一转，心想：这小子不是在试探我吧？
在吴胖子看来，刘凯峰为梅机关侦破了鸦片案，又扳倒了井上公馆，现在说不定想借机整倒自己，那么以后在上海除了日本人以外，他刘凯峰不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吗？
“嘿嘿嘿，”吴胖子笑道：“别的我还真不敢吹，要说找财路，您找我可就真算找对人了。上海股票经纪人没几个我不认识的，现在这时候股市的波动特别大，您如果有钱往那里投，我保证利润翻着跟头往上涨。”
刘凯峰听他说完，也没吱声，他吸了两口烟之后，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摁，起身就准备离开。
吴胖子一看刘凯峰这架势是生气了，连忙起身拦住他：“哎，队长，您这是怎么了？如果吴胖子的话不中听，您直接煽我嘴巴子就行了。”
刘凯峰摇头道：“你知道我在上海是孤家寡人，本来还想认你这个兄弟，可你却不把我当兄弟看呀！”
吴胖子煽了自己一个耳光：“都是我的不是。要不这样，要多少钱您开口，我能拿多少拿多少，还是不够的话，我让队里的弟兄们去弄，就是他妈的把洋人的花旗银行也抢了，也凑足队长您需要的那个数！您看怎么样？”
“你的钱，还是放在你自己的口袋里给我藏好，”刘凯峰用手掌背拍了拍吴胖子的胸口：“君子不夺人所好，你是不是骂我是小人哪？”
吴胖子这下有点急了：“队……队长，我吴胖子知道您曾经是国军的军官，喝过洋墨水，我过去也就是上海滩上的一个地痞无赖，除了打打杀杀之外就他妈的不会说人话。这样吧，队长，您也别给我打哑谜了，您说一句话，玩命的事我上！”
刘凯峰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吴队长……哦，吴副队长恐怕只是哄我开心吧？”
吴胖子立即从腰里掏出王八盒子往桌子上一放：“枪就在这里，如果队长您还不相信我，就扣动扳机好了！”
“干什么呢？”这时，身穿旗袍的南造云子突然出现在楼梯口，正好看到吴胖子把枪放在桌子上，于是一边朝他们走过来，一边说道：“把枪收起来，你是不是怕别人不知道你身上有枪？”
“对不起，课长。”说着，吴胖子立即把枪收了起来。
“混蛋，”南造云子怒目而斥：“跟你说过多少遍，叫我老板娘或者蓝小姐！”
吴胖子吓得双腿直哆嗦，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是，老板娘蓝小姐……”
“有你这么叫的吗？”
南造云子刚想发作，刘凯峰制止道：“算了，大家都有个适应的过程，如果突然当着别人的面，我也会叫错的。”
南造云子的目光一落到刘凯峰的身上，立即阴转晴地变得柔和多了：“嗯，来啦？”
“是，这不没事，正和……对了，我应该怎么称呼他呢？”
“当然是吴先生。”南造云子继而对吴胖子说道：“吴先生，等会带刘先生上楼去看看他的办公室，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是，课……老板娘。”
南造云子白了他一眼，然后又望着刘凯峰笑了笑，才匆匆离开。
吴胖子立即满面堆笑说道：“队长，您请——”
刘凯峰拍了拍他肩膀：“来，先坐下。”
“队长，”吴胖子为难道：“您还是请上楼吧，呆会课……老板娘来了，如果还看到我和您坐着，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刘凯峰笑道：“不至于，要扒也是扒我的皮，是我不想上去。”
吴胖子哭丧脸说道：“您是不知道哇，自从您结婚后，老板娘对队里的兄弟，包括对课里的那些太君，就没一个老脸色。本来这次我们干净利落地接收了永泰商号和百乐门，总以为会犒赏犒赏大家，谁知道她依然是看谁都不顺眼，稍有不慎，不是‘八格牙路’就是耳光伺候。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什么都不怪，怪只怪您老自从进了洪公馆！”
“这话你还真不能当她面说，否则，她可就不仅仅是‘八格牙路’和耳光伺候了。”
“这不是您把我吴胖子当兄弟，我才实话实说吗？”
“没事，一切有我呢，你先坐。”等吴胖子惶惶不安地坐下后，刘凯峰问道：“你真的愿意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