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同仇敌忾
这三个日本人不是别人,正是井上公馆派出的三个职业杀手。他们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奉冢本之命,前来猎杀刘凯峰和南造的。因为接到“罂粟花”的密报,永泰商号被这对刘姓夫妇监视,而永泰商号作为军统上海站的据点,已经被“罂粟花”牢牢掌控在手里,刘姓夫妇的介入,如果是日方的安排,无疑是画蛇添足,但井上公馆并没有安排这对夫妇,那么在他们看来,这对夫妻不是日军其他机构的人,就有可能是共产党的人。而在井上日昭看来,不管这对刘姓夫妇是日军其他机构的人还是共产党的人,对于自己都是只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再加上许既生的突然死亡,使得他感到有人想切断井上公馆与“罂粟花”之间的联系。所以,井上决定让冢本立即派人除掉他们。反正没有任何人事先知会自己,即使他们是特高课或者梅机关的人,自己杀了也没什么大罪。而更重要的是,井上公馆还想藉此向“罂粟花”证明,井上公馆对他还是无比信任的。
因此,在刘凯峰离开公寓后,他们就潜入进来。
刘凯峰和曹云飞都以为他们是对方的人,而他们又以为刘凯峰和曹云飞是一伙的,五个人居然代表着三方,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他们三个人首先动手了。
刘凯峰和曹云飞当然予以坚决回击。
虽然敌友不明,但他们还是分得清中国人和日本人的区别,何况他们现在正是用着同一种中国功夫,迎战日本的忍术。
默契,在瞬间形成。
与中国功夫的博大精深相比,日本忍术更加直接实用,扑向刘凯峰的那个日本人,如果说他手中的匕首锋利无比的话,那么,他的目光比匕首还充满腾腾杀气。
在刘凯峰看来,对方刺向自己的那点寒光两边,是后发先至的两道电光。在面对如此近距离的突袭之时,所有人都会想到如果避开或者击落那把已经靠近的匕首,但他却伸手贴着匕首擦了过去,食指和中指直取对方的眸子。
对方立即感到,手中的匕首可以很容易的插入刘凯峰的胸口,但刘凯峰的双指,应该会在同时抠出自己的眼珠。
对方并不怕死。
但对方从刘凯峰的目光中看到,刘凯峰似乎本来就是死神。在与刘凯峰目光对视的瞬间,对方发现刘凯峰的目光中,既没有什么愤怒和暴戾,也没有什么冷酷和煞气。
刘凯峰的目光,深邃而遥远,既象是浩淼的大海,又象无际的天宇。
对方感受到的,并不是死亡的恐惧,而是灰飞烟灭、永不超生的绝望。
对于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忍者来说,时间和空间都在瞬间凝固,他已经无法作出任何反应。整个人横在空中,虽然还在人剑合一地扑向刘凯峰,但已失去了灵魂。
“噗”地一声闷响。
对方不知道自己身体的哪个部位被击中,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疼痛,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在空中被截滞,先是手中的匕首“呯”地一声落地,然后是自己整个身体“轰”地一下,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下。
他的目光甚至来不及表达出疑惑和惊异,就已经凝固在摔下来之前的那个瞬间。从他的表情和目光里,没有人可以看得出他已经一命归西了。
曹云飞在迎向那两个日本人的同时,已经把这一起看在了眼里。他今天算是领略了刘凯峰的功夫究竟有多高,如果用对付这个日本人的手法对付自己的话,曹云飞觉得自己刚才在楼下已经死了一百次。
当然,前提是基于他开始的掉以轻心,如果全力以赴的话,他觉得自己与刘凯峰有得一拼。
看到刘凯峰一声不吭地杀了那个日本人,顿时激起了曹云飞的万丈豪情,他要在更短的时间里,击毙扑向自己的那两个日本人。
因为同时扑向曹云飞,那两个日本人还没发现自己的同伴已经毙命,手拿双节棍的那个日本人,并没有用棍横扫,而是化棍为剑,直刺曹云飞的胸口,另一个拿着忍者竹筒的日本人,用手一抖,一把品字形的掌中剑,便从忍者竹筒的第一节中飞出,直接飞向曹云飞的咽喉。
棍未到,镖已至。
身材高大的曹云飞突然使出铁板桥的功夫,身体向后一仰,双腿却向上一飞,因为距离太近,再加上那两个日本人扑得太猛,一招刚刚出手,就准备使出第二招。
但,他们忘记了曹云飞的腿太长,长得刚刚从地上飞起来,就直接提到了他们的胸口。
“噗噗”两声闷响,两个日本人的身体便倒飞了出去,随着“砰”、“咣当”两声,一个日本人仰面倒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喷了自己一脖子,另一个日本人先是撞到了墙上,紧接着又跌趴在地上,嘴里吐出的脓血喷了一地。
地下躺着三具日本人的尸体,屋子里的两个中国人你看着我,我望着你,久久没有言语。
天快暗了下来,正在红蝙蝠公馆大门口把风的老侯,突然看到刘凯峰若无其事地从公寓里出来,心想:不好,特派员凶多吉少。
他立即把警哨放在嘴里,刚刚准备吹响的时候,却又看到曹云飞也若无其事地从公寓了出来了。老侯瞪大眼睛看着一前一后出来的他们,半天说不出话来。
“先生,您上哪?”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疾手快的郭州生已经拉着黄包车来到了刘凯峰的面前。
刘凯峰一屁股坐到车上把手一挥,郭州生立即撒开双腿跑了出去。
曹云飞走到不知所措的老侯面前:“哨子含在嘴里干什么?想吹就吹呗,楼上死了三个日本人。”
等曹云飞拦住一辆黄包车离开后,老侯似乎才从梦中醒过来,他一边吹着警哨,一边冲进了公寓里。
在嘉善路的嘉善图书店里,报春鸟正准备让伙计上门板,突然从外面走进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和其他进门看书买书的人相比,这个人更想是来找麻烦的。
伙计刚想上前告诉来人准备打烊,报春鸟一把拦住伙计,然后面带微笑地上前问道:“请问先生是买书吗?”
来人点了点头:“老板,请问有新到的《聊斋志异》吗?”
报春鸟道:“现在出版社不出这种书了,不过,我这里好像还有一本老版的,不知道您要不要?”
“也行,只要是《聊斋志异》就行。”
“好,您随我到后面去取。”说完,报春鸟朝伙计使了个眼色,让他继续上门板,然后自己把来人带到后面,一进屋,他就转身握住来人的手:“钉子同志,我们总算把你盼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离开红蝙蝠公寓的曹云飞。只见他双手紧握着报春鸟的手:“我也是心急如焚呀,接受命令几个月了,却始终无法抽身。对了,井冈山同志联系上了没有?”
报春鸟一边让他坐下,一边给他倒着开水:“还没有。不过,上个星期他已经现身了,明天就是第二个接头日,正巧你来了,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由你与他接头。”
曹云飞一皱眉头:“怎么晚了这么长时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报春鸟笑道:“你不是也晚了几个月吗?也许,你们俩还就真的有这个缘分。”
“潘先生呢,他不在吗?”
“他已经到香港去了,我们‘八办’现在已经改为‘新办’了,除了继续过去‘八办’的工作外,还增添了为新四军筹备药品和转移人员的任务。目前,鬼子对租界封锁得很紧,我们工作开展得十分艰难,现在好了,有你和井冈山同志的加入,我们可以说是如虎添翼了。”
“那么现在上海是由你负责了?”
“不,上海一切地下工作,还是由潘先生负总责,安排好香港的工作后,他就会回来的,目前这里的工作暂时由张必克同志负责,等你明天与井冈山接上头后,我们就在这里召开一个碰头会,好好计划一下下一步的工作。来,喝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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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云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另外我想问问,你们听说过刘凯峰这个人吗?”
报春鸟想了想,然后摇头道:“没有,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