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罂粟花(2)
左湘玲回来时,并没有进卧室,而是直接到卫生间去冲了一个澡,等她出来穿衣服时,一种职业的敏感性,让她感到卧室里有人,她以为是藏如天,因为藏如天总喜欢给她这种意外的“惊喜”。喊了一声之后,见卧室里还没动静,她就把内衣内裤穿好,然后把睡袍披在身上,一边朝卧室走去,一边说道:“我已经说过一百回了,不洗澡不准上我的床!”
等她把卧室门推开,拉亮里面的电灯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左湘玲愣住了。
因为是初春季节,外面还有几丝寒意,正常情况下,每次从外面进到卧室,里面除了少许暖意外,空气中还有几丝浑浊的感觉,但这次不同,卧室里的空气不仅没有平时浑浊,而且似乎有寒气侵入过,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一定有人打开过窗户。
她立即把灯拉熄,而且把卧室的门关上,等屋里暗下来后,她才走到窗前,借着外面的月光,查看着窗台上的痕迹,因为外明内暗,站在外面的人,是看不出来她在屋里的动静的。
正常情况下,如果有人从窗口出入的话,一定会在窗台上留下痕迹,不是把上面的灰尘擦掉,就是会把上面弄脏。问题是素有洁癖的左湘玲几乎每天都要擦窗户,而刘凯峰是纵身跃入窗户的,所以,她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异常,而且窗户栓也完好无损地插在栓孔里。
难道是因为自己洗过澡的缘故,才感到卧室比平时寒冷了许多?
虽然心里疑惑重重,但因为没有什么发现也只好作罢,坐在床上发了一会愣后,她走到客厅里捡起脏衣服扔进卫生间的脚盆里,然后把灯熄掉,走回卧室上床睡了。
一条原本已经十分清晰的线条,因为罂粟花纹身的出现而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夜色中疾奔的刘凯峰,心里陷入一片茫然。
罂粟花并不是什么吉祥的花卉,在这个世界任何一个民族的眼里,它都代表着邪恶,这样一种邪恶的花卉,同时出现在两个一点都不相干的女人身体非常隐私的位置上,肯定不会是什么巧合,一定是同一个男人绣上去的,而这个男人是阿忠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那么他会是谁呢?
藏如天吗?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刘凯峰倒不担心,问题是刘凯峰觉得另有其人,因为如果是藏如天的话,他似乎没有任何理由会在半年前突然抛弃山口和香,而刘凯峰怀疑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隐藏在军统上海站的内奸。
所以,他要赶回长崎公寓。
此前,他之所以没有询问山口和香,给她纹身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那是因为刘凯峰觉得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嫖客没有几个会对妓女说出自己真实姓名的,而且他如果还是井上公馆争取的对象的话,井上公馆也会替他保守这个秘密的。现在,他要赶回长崎公寓,希望从山口和香的嘴里,套出那个人的相貌特征。
熟睡中的山口和香,忽然感到下身有点凉,她睁开眼睛,看到屋子里漆黑一片,当盖在自己下身的被子,却感到空荡荡的。她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发现里面有电筒的光亮传出来。
虽然她年纪不大,但见过的男人不少,也经历过各种各样嗜好的嫖客,看到刘凯峰在被子里打着电筒欣赏自己的下身,山口和香心想,刘凯峰一定是个偷窥癖。
其实,刘凯峰正想达到这个目的。
山口和香把两腿一合,一侧身钻进了被子里:“刘队长,都这么晚了,如果有兴趣的话,您就上来玩玩呗,如果想看的话,明天白天您可以清清楚楚地看上一天。”
刘凯峰假装秘密被识破,面颊微微一红,立即关上手电筒,把头伸出被子,与山口和香并排躺着,略显尴尬地说道:“和香小姐,今天晚上我真的力不从心,不过,你身上的那朵罂粟花正的很迷人,我很喜欢。”
山口和香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然后用一条腿横搭在刘凯峰的小腹上:“刘队长真的,别人都喜欢罂粟花下面的,您却只喜欢罂粟花。”
刘凯峰笑道:“其实我也不太喜欢罂粟花,只不过你身上的这个纹身,让我想起了一位故友,他这个人没别的嗜好,就是喜欢在女人身上纹这种图案,我刚才是想看看,你身上的纹身是不是出自他之手。”
“哦,如果是您哪位朋友纹的,是不是能够让您更加亢奋起来?”
“也许吧,我那位朋友平时最喜欢吹牛,他说被他纹过身的女人,绝对是人间的极品,如果这图案真是他纹的,我倒真想试试和他好过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
他的话,果然引起山口和香极大的兴趣,因为每次被冢本叫来服侍客人,最后的满意与否,全看客人是否对她有兴趣,如果刘凯峰一个晚上没有碰她,就说明她的任务没有完成。尽管刘凯峰已经明说会替她打掩护的,但她还是希望刘凯峰能够真正地喜欢自己。
山口和香把刘凯峰的脖子搂的更紧:“那您告诉我,您的那位朋友姓什么?”
“黄。”
如果是经验丰富的妓女的话,一定会顺水推舟地说:“啊呀,这么巧,给我纹身的那位正是姓黄。”但山口和香显然经验不足,听到刘凯峰说是姓黄的后,顿时失望之极:“哦,我听冢本先生向我介绍,替我纹身的那人姓代。”
刘凯峰反倒鼓励地说道:“也许他用了假名也不一定。你告诉我,他身材有多高?”
“嗯,和您差不多高,但比你瘦。”
刘凯峰一听,那人显然不是阿忠和藏如天,阿忠又矮又胖,藏如天虽然和自己身高差不多,但比自己还要胖点。
“他说过他是干什么的吗?”
“冢本先生不管叫我们来服侍谁,都严令我们不准询问客人的姓名和职业,不过那代先生自己说过,过去他在浙江江山县做过美术老师。”
刘凯峰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上海站前任站长代和民就是江山人,难道这个代号为罂粟花的内奸,居然是已经进了军统总部忠烈祠的代和民?也就是说,这个代和民并没有死,而是隐藏起来了,通过许既生继续获取和向日本人传递情报。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那就是他和左湘玲又是什么关系,左湘玲是老戴派来监督上海站的,作为上海站的站长,代和民又是怎么把那朵罂粟花纹到左湘玲的身上的?
刘凯峰让山口和香躺好,然后对她说:“好了,快睡吧。刚才我是骗你的,不管那个代先生是不是我的朋友,今天晚上我肯定不行,明天吧,明天晚上我一定行。”
山口和香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在勉强了:“那刘队长说话一定要算数呀?”
“一定。”
第二天一大早,冢本就来了,等他敲了三次门,刘凯峰才松惺地打开门,面露尴尬之色地说道:“哎呀,对不起,冢本先生,睡过头了。”
冢本探头看了看里面榻榻米上,山口和香正赤裸着上身,匆匆忙忙地穿着和服,立即朝刘凯峰暧昧地笑了笑:“刘队长昨天晚上过得愉快吗?”
“谢谢井上和冢本先生,刘某过得相当愉快。”
这时,山口和香已经穿好衣服来到冢本面前,只见冢本笑着对她说道:“和香小姐,既然刘队长如此青睐你,你就别回去了,在这里等刘队长回来吧。”
山口和香深深地一鞠躬:“是。”
刘凯峰问道:“冢本先生,这么早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冢本点了点头:“是的,井上先生现在想见你。”
刘凯峰二话没说,立即跟着他走出了长崎公寓。不过,冢本并没有带他去井上公馆,而是把刘凯峰带到了新亚酒店。
新亚酒店是一座有六层楼的建筑,外墙是由暗红色砖砌成,井上公馆支持的政府,就设在酒店的四楼,三楼是伪绥靖部的办公所在地,作为顾问的井上君,则经常住在这里策划和指挥各项特务活动,而藏如天的小东会总部,也设在三楼。
刘凯峰随冢本来到井上君的办公室时,除了井上君外,另外还有两个人与他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
看到刘凯峰进门后,井上君立即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手持手杖向刘凯峰一鞠躬:“刘队长早,昨晚过得还愉快吧?”
刘凯峰回礼道:“谢谢井上先生,十分愉快!”
“呵呵呵,”井上君笑道:“和我合作过的人,很少有感到不愉快的。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两位中国朋友。”
无错版本在69书吧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