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 掌金鸾 - 青草糕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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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一整个上午,奚旷都在帐中休养,旁人只当他是醉卧温柔乡,也没当回事,私下相视一笑,自以为懂了宁王殿下。

中午时分,奚旷换了身黑色衣袍出席午宴,席上面色自若,举止自然,若不是桑湄亲眼所见,她也是万分不敢相信,他几个时辰前刚中了贯穿肩头的一箭。

午宴后,他继续回帐“休息”,桑湄也只能跟着他回去,在旁边听朱策禀报查到的线索。

“刺客必是高手,只可惜属下未曾亲眼得见,否则还可认一认身法。不过倒也不是全无收获,殿下请看,这是兄弟们从那密林中发现的东西。”

朱策递上一条丝缕状的布条,想来是刺客在追击时不慎被树枝勾破了衣裳,事后又没来得及清理。

“是很常见的布料。”奚旷端详道,“即使是穷苦百姓,也能穿得起这样的衣裳。”

“布料确实常见,但这染色可不常见。”朱策严肃地说,“民间大多数黑色染料,都是以树皮、果壳等浸水煮晒混合制成,工序不难,提取也快,因此所谓的黑色,其实都是极深的青黑色或褐黑色,颜色重到一定程度,看起来便近似纯黑色。然而殿下请看,这块布料的黑色,却是纯正的黑色,极适合隐匿在黑夜中,必是出自某个工艺高明的染坊。”

奚旷颔首:“可能查到?”

朱策道:“已经让人去打听了。”

桑湄在旁边听得昏昏欲睡,忍不住掩袖打了个呵欠。

奚旷瞥了她一眼,加快了与朱策商谈的速度。

等朱策退出大帐后,他才道:“你上午守着我不曾休息,这会儿便去床上睡一会儿罢。”

桑湄:“你真没事?”

“我看起来哪里像有事?”奚旷看着她微微浸出泪意的困眼,语气轻柔,“若真的有事,我叫柏树便行了。”

“……也好。”桑湄实在太困了,吃完饭就困得更厉害,见他看起来确实无碍,便不再客气,上床睡觉去了。

这大帐遮光性不错,放下门帘,便只有屋中一排烛台照明。奚旷熄了几盏,方便她休息,只留了桌上两盏给自己。

桑湄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微微睁着一线眼睛,从睫毛缝里看他。

奚旷站在桌前,微微弯腰,神色庄重认真,仿佛正在阅读什么重要卷宗。然而,他手里拿的不过是一把小刀,正在烛光下,给猎回来的那只白兔细细剥皮。

桑湄心想,他这身黑色衣裳,倒是比白色更适合他。

能遮得住伤口血迹,也能藏得住无尽幽夜。

未时将尽,外出打猎的青年们纷纷携战利品而归。笑声、闹声、议论声不绝于耳,哪怕帐子放下,也阻隔不了外面嘈杂的乱声。

桑湄起身。

“不再睡一会儿?”奚旷问。

桑湄摇摇头:“左右也睡不着了,出去看看热闹罢。大家应该都等着你呢。”

她收拾好仪容,戴好面纱,跟着奚旷往外走去。

路过桌子时,她看见上面只剩下一张干干净净的兔子毛皮。

桑湄:“……”

“怎么?”奚旷注意到她的表情,“兔毛可以切割后用来装饰,兔肉我让柏树带下去处理了,晚上你就可以吃了。有什么不对?”

桑湄:“……没什么。”

反正都是一具尸体了,也不能养着玩,当然是早处理早好。也是她默许的奚旷可以帮她处理。只是一想到折腾了大半夜,还让尊贵的宁王殿下光荣负伤,最终收获的不过是一顿饱餐和一件常见的装饰品,总觉得不值当。

当然,倘若不是她敏[gǎn]多思,现在或许也会收获一颗,在这一场以命相护后,动摇的心。

出了大帐,人群一看见奚旷,便骚动起来。

他们早就清点好了各人的战绩,要来向宁王殿下邀功了。奚旷含笑听着,时不时夸赞几句年少俊杰,引得不少年轻人都志得意满地挺起胸膛。

最终拔得头筹的是钱家少爷。他猎的数量并不算多,昨天甚至只猎了一只红狐狸和两只野兔,但今天似乎才展示了他的真正实力,除了几只山鸡野雉,还以一人之力,猎杀了一头野猪与一匹獐子。单从质量上论,他是当之无愧的春猎头名。

奚旷朗声大笑,也信守承诺,大手一挥,命人将他那柄宝刀抬了上来,当场赏给了钱家少爷。

钱家少爷重重谢了恩,喜不自胜地接过宝刀,拔鞘一观,雪亮刀光闪过眉眼,映出他因激动而泛红的脸庞。他合上刀鞘,再一次朝宁王谢恩,而后咬着下唇,朝自己的父母、以及人群中的宋三娘炫耀似的晃了晃刀柄。

宋三娘身边的姑娘们又开始拿她打趣。但这一次宋三娘却没有恼,只是骄傲又羞涩地垂下头,时不时偷偷与钱家少爷对视一眼,抿唇低笑。

到底是年轻男女,心事都写在脸上。

潘夫人在旁边感叹道:“接下来几个月,恐怕这位钱少爷就要在通宁声名大噪了。”

“他与那位宋姑娘是青梅竹马么?”

“似乎是的。”

“你说,他将来若是飞黄腾达,还会与这位宋姑娘成婚么?”

“那谁知道呢。”潘夫人摇着扇子道,“但愿罢。”

至少此时此刻,都是真的欢喜。春猎到此结束,夜晚的山间草地里摆起盛大的宴席,不仅菜品更多、篝火更旺,甚至还加了助兴表演,各大府第中豢养的歌姬舞娘在此时派上了用场。丝袖翻卷,妙音入画,后生晚辈在春猎中没比过人家的府第,在这时更是铆足了劲,要暗暗地找回面子。

桑湄因为戴着面纱,自是没有久留,先回了大帐,独享她的晚餐——包括刚烤好的兔肉。

这一场夜宴狂欢至亥时方休,奚旷在柏树的看顾下回到大帐,他甫一进门,桑湄便皱了眉头:“身上有伤,怎么还喝这么多酒?”

她已经沐过了浴,虽然穿得严实,但到底是居家衣裳,又披着头发,柏树不敢多看,只低着头道:“桑姬恕罪,那些敬酒的贵人都太热情,殿下自己也不挡着,奴婢纵是想劝,也有心无力啊。”

殿下酒量确实一般,加上身上有伤,走路都有点踉跄了,还得是他来扶着。要不然,他也不会进这帐子。

“罢了,你去打些热水来,伺候殿下洗漱。”

柏树领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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