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小五
小五也是个上进的，平日里就愿意跑前跑后，替大管事跑腿办事儿；再加上他爹本是个货郎，走街串巷最是能言善道、揣摩人心的。每次回到家休整备货期间，不免都会对着媳妇儿、儿子，在酒后吹嘘一通，倒是让小五受益匪浅。心中那时候也没啥大愿望，就想到时候长大了，跟他爹一样，家中有百样货，出门遇百样人，赚的是百家钱，到时候也找个像她娘一样的媳妇，一家子和和美美过一辈子。所以打小就受他爹的耳渲目染，是个心思玲珑、口舌爽利的人。
只是后来家中遭了难，一家子逃难来到了这边远的小镇上。谁承想没二年，先是爹没了，再不上一年，娘也没熬住，跟着去了，家里只剩下了他和一个年幼的弟弟。
小五没奈何这才跑到客栈，当了一名最低等的仆役，工钱是没有的，但好在掌柜的心善，许他住在店里，每日除了他自己以外，还捎带手的也管他弟弟的两餐；虽说稀的多，干得少，但是有住有吃，小五已经是感恩戴德了。就这样，他和弟弟才活了下来，这不又过了堪堪三年，小五也是快二十的小伙子了。
但是眼下还只能住在，客栈外街上的仆役房中。弟弟也在客栈找了份差事糊口，虽说挣得不多，但是他和弟弟正是长身体，最能吃的时候，好歹这里能吃饱，又能有间屋舍安身，可还有啥不知足的？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有了成家的念头，毕竟家里只剩下他和弟弟了，要是不能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爹娘？
从那时候起，凭着他年幼时就已经潜移默化，从他爹那学来的灵巧心思，一点儿一点儿的被大管事注意到，最终成为了大管事的心腹，这不连带着日子都比以前好过了许多。
这次圣兽失踪一事，在别人看来，可能是塌天大祸，但是小五却敏锐的感到：这是自己的好机会，在大管事，甚至在老板面前，他都有可能挣得更多露脸的机会。此事完毕之后，他没准儿还真就能更进一步！
正是带着如此期待，所以小五在门外等着大管事吩咐的时候，也是格外用心，不像别的下人围在一起低声闲聊，而是靠近石门未关严实的门缝站着，时刻等待大管事的召唤。
这会儿可不就有了回报？小五努力收敛着情绪，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大管事下边的话语之上，想着怎么才能再出个彩，让大管事更赏识自己才好。
这时候就听到大管事的声音在头顶之上响起：“小五啊~来，爬到这笼子的顶上，把每一寸地方都给我细细的查看，然后下来告诉我你有什么发现，去吧！”
“诺！”小五连想都没想，磕倍儿都没打一个，起身就开始整理衣裤。
先是束紧了袖口、腰带，之后也是掀起半长的外衣衣角，掖进了腰带之中；然后又从腰囊中拿出一副黑色的手套，带好之后还紧了紧扣带；最后则是取出一个小包，打开一看，里边是两块粗糙的皮带子.
大管事原本一直有一眼没一眼的边喝茶边靠在椅背儿上，边看着小五做准备。心中不由暗自好笑：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过小心了，不过是让他爬个笼子顶，瞧着架势，还以为他要刷把式呢！也太过哗众取宠了吧？想到这儿，心中倒是看轻了这小五几分，不过也是个拿花架子，博自己欢心的蠢材而已啊！
还没想完呢，就见到了小五戴皮手套和捆皮带子，诶？这个大管事还真没料到，不免有些意外和好奇，身体稍微坐直了些，眼神中露出了些沉思的神色：这小子有点儿意思，准备得够齐全
一时间竟有些神思飘远，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可不也是这样？随时准备接受老板的派遣，而且身上也是预备下了好多，别人看起来好笑又不解的物件，但是最终证实，小心没大错！好多次在老板面前长脸，可不就是因为自己着实细致？
看来这小五.还真是可以提拔提拔啊！不过.大管事眼睛微眯，暗道：只要你不是个有野心的，我倒是还能容你几分，你要是打得是，踩着我往老板面前买好的算盘，哼哼！那可就别怪我
小五本来小心翼翼的做着准备工作，心中说不得意，那肯定是骗人的~正在暗暗琢磨：自己这么一副兢兢业业，准备充分的样子，大管事一定会更加器重我了吧？还没等他偷摸小小自得一把，就忽然感到浑身一紧，皮肤好似大冬天突然从热屋子里边，光个膀子跑雪地里的感觉，激灵灵一身的鸡皮疙瘩，汗毛都根根站立起来！
坏了！大管事这是要灭口？小五自然先往最坏处想，然后立刻就否定了自己这过激的想法，并且立即制止住了自己，想要抬脚就逃出这间屋子，逃离大管事的冲动。
而是将头低的更往下了些，整个人的姿态也更加谦卑起来，手中借着绑防滑皮带子的动作，脑子飞快的转动了起来：不对啊！刚刚自己答应的干脆，收拾打点的更是齐整，怎么大管事突然就怒了？
嗯.好像还不是怒了，而是小五假装笨手笨脚的给皮带子系扣子，由于皮带子比较硬，系起来确实挺费劲，所以到是也不让人生疑。
大管事坐在上边，一手托腮，一手缓缓叩击着桌面，此时正在心中回想，这小五平日里的一举一动，想找出他是否有取自己而代之的野心。只要找到了，哪怕只有一丝半缕的，今儿这事儿完了之后，他也会找个机会，将小五哥俩，给打发了！
大管事自认为城府极深，所以这会儿满怀恶意的打量和思忖，根本就不认为低头在那给脚底绑皮带子的小五，会有所察觉。
而且在他看来，就算察觉了，小五又能怎样？自己可是大管事，算计个小仆役，那是给他脸了！他就该感激涕零、感恩戴德的接着才对，否则就是有要取代自己的嫌疑！
好吧，这大管事其实已经走上了变态之路，而不自知啊！
小五凭着小兽般对于恶意的本能，让他更加恭顺起来。就算他不解大管事为何突然就目露凶光了，但是不妨碍他依从一直的生存之道，让自己显得更加无害、弱小和忠心。
果然，看到小五更加柔顺，再感受到小五更加惶恐恭敬的态度，大管事这才将疑问压回了心底，又回复了刚刚的柔和亲切，慢悠悠的继续品茶吃点心起来。
蹲在地下的小五，这才缓慢而不易察觉到松了口气，但是身体、神态和姿势，还跟刚刚一样，充满了诚惶诚恐的尊崇。心中却苦笑起来：看来这大管事，还真是如客栈一些老人儿所传的那样，喜怒无常还小人心性啊！唉，这是什么样的世道？自己和弟弟的活路，真的就在这偏远小镇之上，一座不起眼的古怪客栈里边？在那位基本没见过面的老板，和这个睚眦必报的大管事手里么？
收拾起繁杂的心绪，小五绑好了皮带子，微微抬头，咧嘴用最真诚崇敬的笑容，对着大管事禀报道：“大管事，小五准备齐整，这就按照您的吩咐，还请您宽坐静候！”说罢行了一礼，得到了大管事一个扬着下巴的颔首。
小五灵巧的跟个猴子一般，一个前蹿，就扒在了灰白色金属巨笼的栏杆之上。
大管事悠哉悠哉的看着小五表演猴子攀爬，时不时在小五差点儿摔下了的时候，还会噗嗤一声儿笑起来，然后就很是惬意的呷一口香茗，品一口茶点，端的是逍遥自在，如同在看马戏一般。
小五对于这些，早就已经有了免疫力。既然已经是最底层的仆役，那么自尊面子啥的，就先放床底下的箱子里吧！带出来，除了让自己难受，也只能让别人拿来打击自己而已。
所以他对大管事那看猴戏的态度，一无所动，而是更加小心的攀爬起来。毕竟这金属巨笼可是不矮，就算下半截有一部分，已经埋在了地下，但是为了能让啸兽平时可以伸展身躯，也还是挺高大的。
再加上全都是金属栏杆，说不滑溜，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小五这会儿也是攀爬的手脚并用，开始有些发酸了。
他用两条胳膊环住一根比他胳膊还要粗些的栏杆，双腿也盘在上边，缓了口气，抬眼寻找下一个着力点，呼吸也已经有些急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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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明白，自己若是连这金属巨笼的顶部，都爬不上去，那之前就算自己再各种心思灵巧，也没啥大用。大管事看来很是看中这次啸兽失踪的大事件，让自己爬上去，恐怕也是在下边已经找不到啥有用的线索了，所以才想到顶部看一看。
额.小五一边攀爬，一边用胡思乱想缓解着疲累。此时突然想到：该不会，大管事刚刚把所有人都轰了出去，是为了爬金属笼子吧？更吓人的想法是，怕是还没爬上去吧？所以才喊自己进来.不得不说，小五已经基本真相了。
想到这儿，小五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手也差点儿一滑，掉了下来。想着大管事跟个大猩猩似的，在这儿爬笼子，小五咋就这么想哈哈大笑呢？连忙收敛情绪的小五，强压下笑意，更加小心的朝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