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大忽悠上
有人发愁就有人高兴,青龙寨打败了忠贞营,自然非常的高兴。见忠贞营最终黔驴技穷,彭玉麟再也没有了什么顾虑,于是摆宴给手下们庆功。众人正在大吃大喝之时,忽然哨兵来报:“有一队八旗人马,前来拜见寨主。”
上次去送信,这帮鞑子,连个面子也不给。怎么突然之间,来的这么快?这八旗鞑子,这是搞什么名堂?这变脸变得是不是太快了?彭玉麟肚内寻思。
军师赵全水见彭玉麟犹豫,于是上期劝道:“忠贞营是一块硬骨头,永州一战,打的鞑子屁滚尿流。所以我们打了胜仗,他们有意来结交,不足为奇。”
彭玉麟一阵狂笑:“这狗鞑子的脸,竟然比军师翻书还快呢!”
赵全水附和:“可不是嘛,这打了胜仗的人,无论到了哪里,脸上都会有光。”
不大一会儿,一个肩宽背厚的八旗使者,带着一帮随从进了寨门。两个披肩散发,长髯飘飘,怪模怪样的八旗将军,被引入了聚义堂。
“怎么都是有毛的呢?”
赵全水大吃一惊,大叫有诈。
众人闻言,皆很吃惊。彭玉麟急忙捉刀而起,一众小喽啰,纷纷将两个怪人围了起来。
但两位怪人不慌不忙,将自己的腰牌,扔给了赵全水。
两面腰牌,皆是黄金双龙抢珠,满汉双文,正面是两个大大的‘参领’二字。一面腰牌背面刻有:大清皇帝自认领,镶黄旗,瓜尔佳·乐乎。另一面腰牌背面却是:大清皇帝自认领,正黄旗,马佳·库阿痕。
赵全水吃了一惊,急忙将腰牌递给了彭玉麟。
腰牌乃纯金打造,极为的精巧,握在手里颇有手感,彭玉麟知道是好东西,但他却是个睁眼瞎,满汉双文都不认识。他不知道腰牌真假,急忙看着赵全水。
赵全水点头:“大明的总兵腰牌,和这两枚差远了。因此这不是寻常人,所能拥有的。”
彭玉麟闻言,吃了一惊。
但面前二人,身穿的却是大明常见的宽衣大袍,披肩散发,长髯飘飘,根本就不是满清的金钱鼠尾发式。
赵全水相当疑惑,于是上前问道:“你们即为八旗参领,为什么却像神……一副道人模样?”
本来要说“神汉”二字,但神汉二字不大好听,赵全水怕二人不高兴,于是改口为道人。
彭玉麟大老粗一个,附和赵全水:“是啊,关外鞑子都是金钱鼠尾,光溜溜的脑壳。为什么偏偏就你们俩,怪模怪样的?倒像要被砍头的囚犯。”
库阿痕上前一步,堆起一脸笑容,向彭玉麟行礼道:“我们经常深入敌后,不比野战大军。为了不被敌人怀疑,又不至于引起自己人误会,故而如此行装。”
大明乃拢发包巾,面前二人的行装,的确与明清两方,都不相同。眼前的湖广,乃是明清胶着地带。满清的发型太有特点,深入敌方的奸细,自然不能按照老一套。彭玉麟二人,顿时消除了怀疑。
但尽管如此,刚一见面,就闹出了这一处,彭玉麟心中不快。
赵全水见彭玉麟有意怠慢,于是小声劝道:“目前孙可望和李定国打起来了。大明恐怕真的快要完蛋了。清军马上就会开到辰州府境内,如果有八旗鞑子这棵大树照着,那将来咱们可就……”
尽管赵全水说一半吞一半,彭玉麟还是知道他的意思。
的确,如果大明完蛋,他彭玉麟也只得依靠大清。八旗军作为清军的主力,如果能和他们搭上桥,这以后的路子,自然就宽了。经赵全水提醒,彭玉麟不再犹豫,连忙看座。
酒过三巡,彭玉麟对上次送信的事,仍然耿耿于怀,忍不住问道:“上次本寨主,主动结交,你们为何连个情面也不给?”
“这还不简单。”
乐乎大口吃肉,一点也不客气,“我们大清如日中天,要的自然不能是废物了。”
这家伙大大咧咧的样子,明显是在嘲讽,彭玉麟鼻子都气歪了。赵全水连忙给彭玉麟使眼色,让他克制。
库阿痕忍住笑,放下酒杯,连忙打圆场:“听闻你们力挫忠贞营,大清自然是大为赏识。我想,寨主主动和我们大清交结,也不是没有所图吧?”
“那是自然,赔本的买卖,哪个傻子会干?”
彭玉麟毫不客气,开门见山,“这辰州府方圆千里,历来都是我族人世居之地。所以,如果大清,肯把辰州府让与……”
“吃这么多,不怕撑死啊?”
库阿痕一脸坏笑,突然拱了只顾吃喝的乐乎一拐子,硬生生地打断了彭玉麟的话。
乐乎冲着库阿痕嘿嘿一笑:“湖广洞庭名言,贪心不足蛇吞象嘛!”
两个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看似不着边际,实际上是在暗讽彭玉麟狮子大开口。然而彭玉麟大老粗一个,一脸的雾水。
赵全水本一个破落秀才,经商失败,在彭玉麟这里讨口饭吃。他读过书,二人话里的意思,他自然听出来了。大清即将开进辰州府,赵全水不想得罪八旗军。
但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吃了彭玉麟的饭,就得出点力。
于是赵全水冲库阿痕嘿嘿一笑:“看来将军,还真是来做生意的。”
做生意就牵涉到交易,而交易是有条件的。赵全水的话外之意,就是让库阿痕说出大清的条件。
聪明的库阿痕,当然听得懂赵全水的暗语,也嘿嘿一笑:“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交易有大有小,要做大交易,还是小打小闹,那就看有没有胆量了。库阿痕是在试探青龙寨的胆量。
赵全水微微一笑:“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有多大本钱,就做多大的生意。生意太大了,小店也撑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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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全是暗话,搞的彭玉麟脑袋嗡嗡叫。他实在忍不住了,冲二人嚷嚷道:“你们俩呱唧半天,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赵全水摇头无奈,转头对彭玉麟道:“寨主不是要辰州府吗?他是在和咱们谈条件。”
绕了一大圈子,原来是在谈条件。这下彭玉麟听明白了,大手一摆:“条件没什么好谈的。辰州府归我,我放你们过去。否则,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彭玉麟以为清军要过哀猿渡,故而口气非常的硬。正在吃喝的乐乎,忽然冲库阿痕一撇嘴:“一副狗德性!”
狗改不了吃屎的德性,库阿痕嘿嘿一笑。二人看似相互开玩笑,实际上却是在骂彭玉麟。
彭玉麟这次,算是瞧出点眉目,怒不可遏,扬手一刀,将库阿痕的酒杯,劈为两半:“有话直说,别他娘的云山雾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