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零:为活命生啖手足,借心蛊保全其身
“没错!”杨开山语带感慨地说:“正是铁泰。本以为铁砣山庄变为空无一人的鬼域,居然还有活人尚在人世,而且还是山庄最后一任大当家。”“我的天爷啊,这人的手脚都废了,是咋着活下来的啊?”小六极是好奇地问着。
“嗐……”杨开山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要说铁泰遭的罪,犹如海深。我见到铁泰时,本以为是鬼祟,刚要下狠手,他立即开口拦住了我。倘他的话语慢了一步,我一记重掌就把他的天灵盖打碎了。”
“咦!”小子很是不屑地看了看杨开山,“杨大伯,好大口气啊,死人我见得多了,全身骨骼当中,最硬的就是天灵盖了,一掌就能打碎别人的头盖骨,您这是什么掌法?常听茶馆里面的说书先生瞎白话天下有开山掌,劲头使足了,一掌能把山石劈开,难不成您老人家用的掌法就是开山掌。”
“开山掌我不会,不过要说一掌把人的天灵盖打碎了,我还真就能办到。要不这样,我给你一掌,你试试我的掌力够不够力道。”
说着话,杨开山抬起左掌,好似磨刀一般,在大腿上来回摩擦几下,还朝着掌心吹了一口气,接着将手掌高高举起,朝着小六做出劈砍的架势。
小六一张瘦脸登时就绿了,好赛王八缩脖,脖子一缩,双手护头,连说:“我信,我信,我信了还不成么。您老人家是李元霸投胎转世,天生的神力,别说一掌打碎天灵盖,就是一掌拍死大蛮牛我也信!”
骂声“揍性”,杨开山将手掌收回,继而朗声大笑。
小六臊眉耷眼,一脸尴尬且又不服气的神情,嘴皮子上下动了几下,虽然没有出声,但也知道他在骂人。
喜子紧着为六子哥化解尴尬:“杨大伯,我六子哥就爱说笑,您老别跟他一般见识。还请您老快说说,您见着铁泰之后,他对您说了什么?”
“好孩子,别看岁数小,但比有些人强。”说着,杨开山撇了小六一眼。
小六呲着鼻子,顺鼻孔“哼”了一声,翻着白眼晃脑袋,一副十分欠抽的表情。
杨开山不再理他,接着说道:“收手之后,我仔细看他,好个可怜模样。瘦骨嶙峋如饿鬼,蓬头垢面似乞丐,面赛榆树老枯皮,眼如昏暗深井穴,胡须足有二尺长,依仗木车做双足。若非他能说话,我还以为他是个山中大马猴。”
一番话出口,叫人唏嘘不已,昔日偌大山庄的富贵主人,却沦落至如此窘境,真是时也运也命也。
“我先前所说的那番有关铁砣山庄的变故,正是从铁泰口中听来,只不过借我的嘴说他人身上的遭遇罢了。”杨开山又说:“铁泰形如鬼卒,头脑却十分清晰,他说多少年来,没有一人敢进山庄之中,我能进来便是我有能耐,因此他将铁砣山庄以及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详细对我诉说,只求我能帮他报仇雪恨。并许下承诺,倘若我能够将章开带到他的面前,他便告诉我一个秘密。”
“秘密?”本来一脸欠揍表情的小六这时又兴奋了起来,“我猜这个秘密一定有不小的油水。”
“哼!”杨开山嗤之以鼻地说了一声:“我看你小子就是财迷成精。”
小六呲着小白牙嘿嘿一笑,拍着胸脯说出俩字——没错。
这一来,倒把杨开山逗乐了:“你小子整天想好事,你也不想想,天底下的好事哪这么容易让你碰上。就算让你碰上了,能不能有命享有还难说。的确,铁泰对我许诺,只要我能帮他报仇雪恨,除掉章开,他就把铁砣山庄前几任大当家埋葬金银财宝的地点告诉我,还说那些财宝一旦出土,几辈子都挥霍不完。”
小六听完这番话,眼珠子瞪得好赛牛眼,喘气立时就粗了,喉结上下滚动,咽下几大口因馋金银财宝而滋生的口水,瞪着滚圆的眼珠子,可怜巴巴地看着杨开山,希望能从杨开山的嘴里听到只言片语与宝藏有关的信息。
杨开山斜视着小六焦急又贪婪的表情,突然仰天大笑,笑得小六和喜子心里发毛。
笑罢,杨开山说:“你这小子,财迷心窍,早晚吃亏。铁泰尽管许诺了我,但我并没有立即答应,一来我不知道章开在哪里,二来铁砣山庄之事与我无关,我不想掺和其中。虽如此,但我还是对铁泰说了肺腑之言,倘若有一天我偶遇章开,一定会为他铁氏一族报仇雪恨,但倘若要我满世界去找章开,我根本没这份闲心思。”
啧啧啧……小六不停地咂着舌头,好大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摇头叹气地念叨个完了完了:“到嘴的肥鸭子愣是飞了,可惜可惜太可惜了……”
念叨了又念叨,眼角噙着泪花,愣是把自己急哭了。
杨开山“哼”了一声:“你当那些金银财宝这么容易得到。倘若有那些好东西,他铁泰何至于让自己变成那副可怜模样?你可知铁泰是怎么活下来的?”
喜子带着好奇的眼神紧忙询问:“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据他自己所说,他被铁合打晕后,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才醒来,手筋和脚筋全断了,站也站不起来,拿也拿不动,只能像蛆虫那样在地上蠕动,失血过多加之饥寒交迫,使得他一点力气都没有,若不是有个报仇的信念支撑着,早就咬断舌头一死了之了,何至于活在世上遭那些老罪。他要活,必须要活,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生吃老鼠。”
“生吃老鼠?”喜子表情难堪地咽了咽口水,似乎觉着有些恶心。
“不但生吃老鼠,还生吃活长虫,所有能吃的东西,他全都敢吃。只有吃了,他才能活。就这么着,铁泰熬过了一天又一天,等到他四肢的伤口愈合了之后,他爬出了藏身的地方。当日藏身之时是深秋,等到爬出来时,已经是来年的盛夏。他找到一个小孩子玩耍用的平板小车作为双脚,借着这个小车,再加上双肘,他才得以在山庄中行动,并且在菜窖中找到已经枯干了的铁合。”
说着,杨开山停顿了一下,随即叹息了一声,而后语带唏嘘地说:“接着,他把铁合一口口吃了下去。”
“吃人!”
小六和喜子同时惊讶,相互用吃惊不已的眼神看了看对方,完全不敢相信杨开山说出的话。
喜子怯生生地问:“杨大伯,您是说身为哥哥铁泰吃了——吃了——吃吃——吃了同父异母的弟弟铁合?”
杨开山点点头:“没错,铁泰的确吃了铁合。”
“这怎么可能?”喜子诧异,“铁泰岂不是疯了。”
“他没疯,也没傻,更没魔障,他吃掉的不是铁合,而是铁合身上的蛊虫。”
“吃蛊虫?”喜子更为诧异,“难道说铁合成了枯尸,但是体内的蛊虫没死?”
“没错!”杨开山信誓旦旦,“铁泰和铁合成为当家之中,都曾吞服下过蛊虫,那种蛊虫每个人的身体内只能存在一只,若有两只蛊虫在同一个体内,就会——”
“就会衍生出更多蛊虫。”一直闭目不语的柳三阿公突然插了一句嘴,同时睁开了眼。
杨开山一笑:“没错,就会衍生出更多蛊虫。柳三老哥是这方面的行家,对于用蛊的窍门最为精通。老哥哥,我借您一口老酒润润喉咙,还是由您对两个孩子说说这其中的巧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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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开山也不客气,伸手拿过柳三阿公的酒葫芦,咕咚咕咚咽下两大口。
柳三阿公此刻面色红润,看来这一路之上,他都在养精蓄锐。
接过杨开山的话,柳三阿公说道:“蛊有上千种之多,每种蛊的运用方式以及所产生的作用都不一样,真正能害人,或是操控他人的蛊虫,多说不过一百种,其中有一些只能短暂存活,真正能做到百年不死,或与人的身体同生同死的蛊虫,实则少之又少,不过寥寥二三十种罢了。另外,蛊虫也分阴阳雌雄,并且相生相克。铁泰和铁合身体中蛊虫,名为心蛊。”
“心蛊?”小六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良心的心?”
“对!良心的心,只不过你小子没有。”柳三阿公打趣着说。
“嘁!你才没良心呢。”小六一脸不高兴。
柳三阿公笑了笑,接着说:“之所以叫做心蛊,是因为这种蛊是用红尾雀鸟的心脏加上数十种毒虫养成,小如蚊蝇,通体赤红,若细细观看,样子好似一颗微小的不能再小的心脏。虽然小如蚊蝇,却有百足,进入体内,便用百足钩住心脏,自此寄生在心脏之上,能活四十年之久。人若死后,只要心脏不腐,照样能够存活,直至心脏彻底腐烂,心蛊也便自动消失。”
“真邪乎。”小六不由得啧啧称奇。
“中了心蛊的人,就要履行自己的誓言,将心中的秘密保存起来,不能对外人说起。若说出这个秘密,就会咬断舌根,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当年铁金川为了不让铁砣山庄下面埋藏的秘密被他人所知,因此狠心讨来炼制心蛊的秘方,用心蛊约束继位之人,这样才能将铁砣山庄下面的秘密隐藏了百年之久。铁泰吃掉铁合,想是知道了心蛊的另外一个秘密,若是两只心蛊同在一个体内,则会自动变化为一阴一阳。换言之,也就是一只为雄,一只为雌,雌雄结合之后,就可以衍生出更多的蛊虫。但随着蛊虫的增多,心脏就会受到严重摧残,真正体会到什么叫钻心之痛。那种疼痛是难以言表的,比针扎、火烧、碎骨还要疼痛数倍!”
柳三阿公把话说完,小六和喜子同时打了个激灵,并且伸手去抚摸自己的心口,好似被蛊虫钻心的是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