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四：深宅大院阴森森，无名尸骨太瘆人

“门没上锁。”喜子看着小六那张略带吃惊的脸，有些兴奋地说。“小心为妙，”小六警觉地说：“这地儿不亚于龙潭虎穴！”

“我晓得了！”喜子说着，伸手又把门缝推大一些，回过头小声地问小六，“咱进去吧。”

小六刚要抬脚，突然犹豫了一下，接着对喜子说：“喜子，你也听过三国演义吧？”

喜子不明白小六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问出这番哪也不挨哪的话，却又不好不答，于是说道：“听过几回，但一直没听全过。哥啊，你咋又想起三国演义来了？”

“是这样。”小六挤眼一笑，“三国里面最聪明的那人是不是诸葛亮？”

“没错啊。”喜子莫名其妙地回答。

“这不就得了，诸葛亮派兵布阵，讲求的是一个‘稳’字。柳三阿公到现在还没影儿，会不会是跟咱俩走岔了还不好说，他要一直不来，咱也不可能傻老婆等捏汉子，就这么一直等着。”

喜子仍旧一头雾水，苦着脸说：“哥啊，我脑子笨，咋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呢？你干脆就跟我直说吧，别让我猜闷儿了。”

“啧！”小六嘴唇吧唧了一下，神神秘秘地说：“我刚才不说了么，诸葛亮排兵布阵讲究一个‘稳’字。所以，咱俩也要讲求一个‘稳’字才行。”

喜子似懂非懂，翻了翻眼皮琢磨一下，眼前一亮，似乎开窍了：“我明白了，不就是稳当着点儿么？”

“对头！”小六在喜子胸口上轻轻搥了一下，“话说的简单，可怎么个稳当法儿你知道么。”

喜子嘟噜着脸摇摇头说：“不知道。”

“瞧瞧，不还是哥哥我给你开窍才行。”说着，小六伸手摸了摸下巴颏，装腔作势地说：“咱就这么办，你打先锋，我当后援。待会儿你先进去，我就在外面盯梢，咱这就叫里应外合之计。喜子，知道为嘛让你当先锋么？”

“说不好。”喜子憨里憨气地说。

“咦！还不是因为你本事比我大。”小六挑起大拇指，“你是谁啊，黄三大王的亲传弟子，而且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有道是师父英雄徒弟好汉，打先锋的事儿一定要好汉来办才行，要不怎么说好钢要使在刃上呢。”说着说着，叹了口气，“嗐！别看哥哥我大你两岁，可在本事方面远不如你这个小老弟。没辙，只能把冲锋陷阵的差事交由老弟，哥哥实在是惭愧啊。”说完，小六假模假式地摇头叹息。

“哥，你放心，我一定把差事办妥了。”喜子反倒感动了，认为小六是看得起他，才委以重任。

小六垂着头歪嘴一笑，抬起脸后马上严肃起来：“喜子，万一你进去后让人逮着了，我撒腿就去搬救兵。你再想想，要是咱俩都让人逮着了，谁又能去喊人救咱俩呢？”

“对！”喜子脸上现出敬佩之情，“还是哥想得周到。”

“那是啊，哥是谁啊，再世诸葛亮。”

“那我进去了，你在外面放哨。天冷，你身子单薄，找个避风的地儿呆着。”

“得嘞，谢老弟关心。快去吧，小心着啊。”

喜子刚要侧身顺门缝溜进去，突然又停住了。

“哥，我要进去之后没让人逮着，我该咋着办？”

“嘿呦喂，我的傻弟弟啊，还能咋办，喊我进去呗。”

“哦，对对。那我进去了啊。”说完，喜子一闪身没影了。

小六沾沾自喜，心说傻宝贝儿，你小子又让哥哥我当枪使了，院里真要有看家护院的把式，到时候挨揍的是你不是我。当然了，哥哥不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弟弟有难，哥哥不能不管，到时候就算跑细了两条腿，我也一定会把帮兵找来救你！哎呀，我这两条腿够细了，要再细不就成了麻杆儿了？

小六把袄领子掖了掖，抄着手倚着墙想要蹲下歇会儿。不料刚刚蹲下，肠子就拧成了麻花儿，实在憋不住了，反正也没人瞧见，干脆拉个痛快！

棉裤一褪，闸门一开，咕噜咕噜，稀里哗啦，犹如堤坝决口，大有一泻千里之势。

小六呼出一口恶气，可算痛快了。

呃，没纸！

身边干干净净，想找一把干草一片树叶都找不到。

这可咋整，总不能直接把棉裤提上吧？那样的话，黏黏糊糊怪难受的。又踅摸几眼，发现前面有块碎砖头，赶紧蹲着挪步过去，也顾不得这块碎砖头干不干净，一把抓起来直奔五谷杂粮轮回之门而去。

唉呀妈呀！

咋这么凉！

倒霉！不是砖头，是个冰疙瘩。

小六这个丧气啊，没能擦干净不说，还弄一手指头黏黄汤子。

紧忙将手指头在砖墙上蹭了蹭，顾不得黄酱犹存就把棉裤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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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指头放鼻子下面一嗅。

呕——

好悬没吐了。

“六子哥。”

这时候，喜子突然从小门中探出头，小声喊小六。

小六心说好悬，适才丢人的一幕亏着喜子没看着，要不然我这大义凛然的形象非要大打折扣不可。

几步到了小门前，问喜子怎么着了，怎么刚进去就出来了？

喜子说：“柳三阿公在里面了，让我喊你进去。”

小六先是一怔，接着就明白了，原来秃老头儿不是没跟上，是早就进去了。嘿，这老家伙，神龙见首不见尾，从不按套路出牌。

喜子在前，小六在后，大宅大院好生气派，拐了两个弯儿，才见到柳三阿公正站在廊檐下发呆。

小六快步上前，没等说话，先吓了一跳。

只见挨着柳三阿公脚边不远的地方躺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似人非人。再一看，的确是个人。是人不假，可不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