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零:可叹百岁老寿星,到头来粉身碎骨
来至声音处,见洪立本、小臭、小袁、小六围成一圈,另外还有一人,身材瘦小,光头无发,三九腊月竟只穿单衣单裤,似乎毫不畏惧酷寒。那人肩头挎着褡包,手中拎着一条长鞭,正在朝着一个一蹦一跳似人非人的东西抽打。九爷觉得那人背影有些熟悉,急忙跑到近前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居然是多年不曾相见的柳三阿公。
被柳三阿公抽打之人正是徐虞章,可叹百岁老寿星哪还有个人样儿,双眼凸出眼眶,一片灰白,黑瞳全然不见,脸皮焦黄如同腊干,双腮深陷,颧骨高耸,牙床尽显,白齿森森,暴露在外,偌大年纪,竟然一颗牙齿都不少,着实罕见。这般恐怖模样,竟与那闫夫子变成活跳尸之后的模样一般无二。
徐虞章往前跳一步,柳三阿公便抡鞭子打他一下,再跳一下,便又要挨一鞭子,几鞭子抽打过后,徐虞章被逼在墙角之中,不敢朝前蹦跳,只能原地蹦跶。
小六学着徐虞章的样子,一蹦一跳,不时哈哈大笑,大叫道:“弄死他,对对对,就这样,抽死个老王八蛋……”
九爷朝着柳三阿公深鞠一躬,亲亲热热地尊了一声老哥哥。
柳三阿公开怀一笑,带着浓重口音,叫了一声老九弟。
万没想到,一别数年不曾相见,终于重又相见,居然是在这种场合之中。
小六卖乖讨巧,嘻嘻哈哈告知师父,是他把老神仙引进宅中的。
原来臭小子让人架到偏僻处,十分委屈的哭出声时,在他背后尖笑之人正是柳三阿公。
九爷问柳三阿公,该如何处置这具活跳尸?
柳三阿公笑着回了三个字——弄死他!
九爷没多说什么,有道是老而不死是为贼,死而不僵是为妖,如今徐虞章这个老挨刀的祸害两样都站了,既如此,不如成全了他。
至于让老挨刀怎么个死法,不用柳三阿公开口,九爷心底已然明了,对付这种死而不僵的玩意儿,一把火烧了,最为干净彻底。这就好比对待咬人的狗,若在其咬人后,不将其弄死,已经尝到人血滋味的畜生,便还会继续咬人。因此,将其置于死地,方为上上策。
九爷正要吩咐小六、小臭去找些柴火来,柳三阿公喊住二人,说不必麻烦,他有引火之物。说着,伸手在挎在肩头的褡包抓出一把银光闪闪的粉末,嘴中念念有词,用力一抛,银光闪闪洒落在蹦跳不止的徐虞章的身上。接着,柳三阿公拿出一张符纸,二指夹住符纸,诵动几句法咒,朝着符纸吹了一口气,符纸无火自燃,二指一抛,一道火光打过去,只听“嘭”一声闷响,徐虞章瞬间变为火人,随即发出凄厉惨叫之声,叫声异常刺耳,让人毛骨悚然。
变为火人的徐虞章,惨叫刺耳,上下蹦跳,却僵而不倒,朝前疯狂蹦跳,皆被柳三阿公手中长鞭打回原位。焦臭味刺鼻,令人阵阵作呕,足足烧了一炷香的工夫,徐虞章身上的皮肉已经完全烧焦,惨叫声止住,也不再蹦跳,站立原地,变为火柱,又烧了一会儿,火焰逐渐熄灭,只剩一幅焦糊的骨架,却仍不肯倒地,其状异常可怖,胆大之人还好,若被胆小之人看见,非活活吓破肝胆不可。
“啊呀!他为嘛还不倒下?”小六好奇地问柳三阿公。
柳三阿公看他一眼,说:“想让他倒下还不容易,你拿我这条鞭子抽他一下,那副焦骨立时散架。”
“真的啊?”小六兴致勃勃地问。
“我还能糊弄你个小伢子不成。”柳三阿公和颜悦色地说着,把攥着长鞭木柄的手一伸,让小六把鞭子接过去试一试。
小六跃跃欲试,心里面说话,要是我能打倒徐虞章,往后在别人面前说大话的时候,腰板儿也能直一些。他急忙将长鞭接过来,先是朝着手心啐口唾沫,而后攥紧木柄,大胆上前两步,朝着焦骨一声坏笑:“徐虞章,你个老狗食,你也有今天啊!嘿嘿,你风光了一辈子,末了还不是栽在六爷我的手里。”越说就越发得意,不禁有些忘乎所以,“你站好了别动啊,对对,对,别动,别动,好,好,六爷给你来一鞭子,我让你老小子粉身碎骨!”
混小子说混账话,徐虞章都烧成这幅德行了,要是能动才怪。
可话也不能说死了,就在小六呲牙坏笑着抡起长鞭打过去之时,那副焦糊骨架居然又动了!
就听得骨节发出嘎叭嘎叭几声脆响,骨架竟一下蹦到了小六的跟前,已经无皮无肉的十根手指朝着小六脖颈抓来,小六叫声“娘啊”,脖子一缩,裤裆一热,屁股一沉,双膝一软,登时瘫倒在地。
九爷大吃一惊,根本没有想到焦糊骨架居然还能动,一见宝贝徒弟有难,顾不得自身安危,飞身上前想要用肩膀撞开焦骨。
九爷万没想到,自己的速度已经快的出奇,柳三阿公的速度居然比他还快。没等他到跟前,柳三阿公已经将一张符纸贴在焦骨的头盖骨上,高举右掌,喊个“开”字,一个掌心雷打在符纸上,将符纸和头盖骨一并打个粉碎,“咔吧”一声响,焦骨立即摔了个七零八碎。
等到九爷把宝贝徒弟拽起来时,才知道臭小子吓得湿了裤子。
一瞅自己教出来的徒弟居然被吓成这幅熊样儿,当师父的脸上又怎会有光?九爷一张老脸不免一阵阵发烫,用力把小六推搡到一边,骂一声:“没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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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阿公哈哈大笑,分明是故意戏耍小六,明知道焦骨还会动,却不告诉小六真相,就是为了让这个臭小子在别人面前出出糗,好灭一灭臭小子的嚣张气焰。
九爷见富贵一生,且已经百岁高龄的徐家老祖最终落了个如此结局,不免一声叹息。
叹息过后,想起更为歹毒之人,忙问柳三阿公和洪立本几人,有没有看到管家徐魁?
都说不曾看见。
九爷一心要为黄三太和南宫麒报仇,找不到徐魁,九爷绝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