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外婆去世了

他也不说话，阮贝瑶侧了侧身子，将他让进来。宋雨夜他们也跑出来。男人穿着单薄的外套，面色苍白，嘴唇微张，冻得发紫。

见到宋雨夜，男人再也绷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呜呜咽咽，大声抽泣。

“周世仁，你起来，出什么事了？”宋雨夜眉头微蹙，以她对周世仁的了解，肯定出事了，从未见他这样过。

周世仁摇摇头，始终不肯开口。

宋雨夜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厉声问道：“周世仁，你说话，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外婆病情恶化了？”

祁一天听了这话，拿起外套，准备跟她一起去看看，他是老太太的主治医生，老人的情况只要不太劳累，好生休养，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妈，妈去世了。”周世仁泣不成声。

宋雨夜愣怔一秒，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头深锁，冷声问道：“周世仁，你说什么？”

“你外婆走了。”周世仁深吸一口气。

宋雨夜扯了扯嘴角，露出笑意，却被哭还难看。她的身子开始摇晃。

“rachel！”郑言朗担心她有事，欲扶住她。

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下身一软，膝盖重重的跪倒地上。

“rachel！”

“宋特助！”

“小雨！”

众人手忙脚乱的扶起她，安抚她的情绪。

“你是怎么照顾她的？你是怎么当儿子的？周世仁，你就是个废物，你tm还算个人吗，你连自己的老娘都照顾不好。”心仿佛被撕碎一般，她终于爆发了，如泼妇一般撕扯着周世仁。

周世仁也不还手，杵在那里纹丝不动，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捶打。

“rachel！冷静点，我们先去看外婆。”郑言朗拉住她，将她紧紧地钳制在怀中。

因为是春节，路上几乎空无一人，郑言朗开着车子，宋雨夜瘫坐在副驾驶，双手无力的放在膝盖处。

她抬头望望车顶，希望将快要涌出的泪光倒进瞳孔后面，她在努力着，不想让悲伤蔓延，却无法压制住悔恨的冲击，眼睛的泪水越积越多，随时都会决堤而出。她已经彻底被悲伤占据，突然低下头，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颤抖的双肩。

郑言朗握着她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安慰。

老宅的灯亮着，有几个年纪大的老人在守着。外婆的身子更加干瘪，看不出人形，厚厚的寿衣里仿佛包着一具干瘪的木乃伊，令人心生恐惧。才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那个女人不在，帮忙的邻居七嘴八舌地讲述了外婆的遭遇。那个叫小乐的女人仗着自己怀孕，对老人非打即骂，颐指气使，为了孙子外婆忍气吞声，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周世仁整天呆在店里，家里的事也不太清楚，知道了也只是两边安抚。

半个月前女人在医院生下了孩子，外婆和周世仁满心欢喜的等在产房外，接过护士抱出一个黑漆漆的男婴。老人当场气晕在医院，那个女人见事情败露，丢下孩子，卷了店里和家里的钱跑了。

从医院回来，老人身体一直不好，卧床不起，想去找外孙女，又担心外孙女还在气头上，一直强撑着。想着除夕外孙女总该回来，还做了她喜欢吃的菜，结果等到半夜人也没回来。第二天早上，老人的身子已经凉了。

春节，喜庆的节日，很多人忌讳白事。家里除了一些纸钱，外婆身上的那件寿衣，其他什么都没有准备。周世仁被女人骗的连老娘的丧葬费也拿不出，宋雨夜欲哭无泪，将自己的卡掏出来让阮贝瑶帮忙去取了现金，给来帮忙的邻居每人给了封大红包。等第二天天一亮去请唢呐班子等响应事宜。

老人的遗体停在堂屋中间，宋雨夜和周世仁跪在边上，不时朝火盆里添几张纸钱。火光映在她的失去光泽的脸颊上，苍白憔悴没有血色。

郑言朗一行人在堂屋外，默默地陪她守着。

“你们先回去吧，暂时也没什么事！”不知过了多久，宋雨夜扭头发现郑言朗他们还在，她起身揉了揉麻木的双腿，走出堂屋对着众人说道。

阮贝瑶第一个拒绝，这么大的事，作为闺蜜怎么能临阵脱逃。周世仁也不是个能当家的男人，全靠宋雨夜一个人撑着。

所有人都不愿离开，还各自领了工作，郑言朗负责接待吊唁的亲戚朋友；阮贝瑶和祁一天负责采购；楚萧管账；江羽仪负责跑腿。

宋雨夜老家不是h市，亲戚朋友不多，外婆那边的亲戚得了信，宽慰了几句，推说不方便就不来了。后又打电话来说，都来。

浩浩荡荡的老家来了几十号亲戚，好些宋雨夜都没有见过，她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么些亲戚。只能听他们自我介绍，三舅姥爷，七姑婆，六婶子，宋雨夜跟着后面打招呼。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触不及防，江羽仪忙不迭地去附近包了个宾馆，三星级的，那些亲戚唠唠叨叨嫌条件差，说住家里就好了，家里哪还有地方住。

“姑娘，不行你就把这钱给我们，我们自己找地方住。”一个女人涂着红嘴唇的胖大婶嚷道。

江羽仪鄙夷地看着这群人，来吊丧，还涂口红，这把年纪了还这么不懂规矩礼数。

迎来送往，宋雨夜整个人忙得脚不沾地，幸亏有郑言朗他们帮忙。

“妹妹，我是你妈妈表妹的大女儿，听你外婆说你现在在大公司上班，一年得有百八十万吧？”一个四五十岁女人趁着宋雨夜喝水的空隙舔着脸上前套近乎。

宋雨夜看了看女人，半天才在脑海中理清了关系，疲倦的脸上挤出礼貌的微笑，叫了声“表姐好”。

女人一把扯过一个高大的男孩子，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剃着平头，外貌俊朗刚毅，光凭相貌就可以看出这个人很有责任和担当。

“阿城，叫小姨。”女人推搡了男孩一把。

“小姨。”眼前的女人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要称呼她为小姨，男孩有些腼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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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雨夜淡淡一笑，说了声：“乖”。这个男孩子看上去还是很舒服的，跟那些亲戚不一样，宋雨夜对他的第一印象还可以，不算反感。

女人吧啦吧啦介绍，说儿子阿城年前刚退伍回来，再找工作，呆在老家没出息。

男孩可能觉得不太好意思，试图制止自己的母亲。

宋雨夜听出画外音，这是想拜托自己替男孩找工作。想着怎么委婉拒绝，江羽仪朝她招了招手，她如释重负离开了。

女人还想说什么，被男孩制止了。

江羽仪将厚厚的一大票据递给宋雨夜，这些亲戚可正能造，来了不到两天，花了三万多，半夜还得叫宵夜，什么贵点什么。要不是那个叫阿城的男孩帮忙说话，估计花得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