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高门负剑
第12章高门负剑
楼下火拼很快就见分晓,天魁帮作为西京第一大帮,却被七贤楼打得落花流水,几个头目带着小弟灰溜溜地逃走了,七贤楼的情况也没有很好,但这丝毫不影响胜利的喜悦,不少受伤不多的帮众在天魁帮的后面骂骂咧咧,同时享受着周围酒楼中投来的畏惧目光。“七贤楼,好像真的不太好惹啊。”陈沉目睹了七贤楼的实力,不经有些担心道。
“没想到帮派打斗会如此严重,这么大规模的械斗,西京府尹难道都不管管吗?”陈沉身前的素衣女子语气有些气愤。
听见对方如此说,陈沉在后面接话道:“两方打斗也没持续多久,官兵来的时候早就已经结束了,底下这些人大多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官府巴不得他们互相残杀省的要自己去清理。”
“唉,堂堂大齐皇城脚下,也不知是什么仇怨,要弄得如此鲜血淋漓。”那女子看着街上残留的血迹摇头道。
“恐怕这就得问问他们背后的势力了,听说他们背后的势力极大,都是西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门阀。”陈沉继续在女子身后说道。
女子依旧没有回头,只是自顾自喃喃道:“那些大门阀也是没办法,数以百计甚至千计的族人要生活,若是被抢了利益,门阀中的家主和青壮年都会落得千夫所指的下场,他们不得不争,可惜却用错了方法也用错了人,可怜了这些每月都要被欺凌还要交利钱的百姓。”
“这种情况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总有一天百姓会醒过来,团结一致,推翻这些无良的门阀,乃至建立一个新的国家。”陈沉不知为何涌起一腔热血,口无遮拦道。
那女子听了这话,明显身躯震了一下,回过头重新打量了一下陈沉似女子般柔美的面容,摇了摇头道:“年纪轻轻少说这种傻话,会惹来杀身之祸的,而且你以为没了门阀百姓就能安居乐业了吗,你可知道齐国的士族门阀每年给百姓多少谋生的机会,又花多少钱去救济穷苦的百姓,当今皇帝和皇家子弟又是如何兢兢业业想要给百姓带来一个更好更强的大齐。”
陈沉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招来这位素衣女子这样的反驳,只得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位轻纱蒙面的佳人,陈沉发现她并没有看上去那样遗世独立,不沾烟尘,反而蕴藏在极为不凡的品格与气度。
见陈沉没有说话,只呆呆地看着自己,那女子蒙着面纱的脸颊也是悄悄泛了泛红晕,不自主地撇了撇脸继续说道:“没了门阀与齐国,就是没了礼法与纲常,大部分无知盲目的百姓会变成一团乱蚁,整个中原也会因此陷入恐慌与战乱。”
“额。”陈沉回过神来,一边闻着空气中的清香,一边正要反驳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你设想一下……”
忽然陈沉感觉身体一震,转身一看,冬破一脚踢开了朝自己飞来的椅子,不远处一个身着淡青色带花襦裙和小红袄的女子正拎着另一把椅子对着陈沉喊道:“登徒子,还不快离开纾姐姐,否则我让你们走不出这个门。
言语间便要叫身边的几个下人朝陈沉走去,冬破正打算站出来好好伸展一下拳脚,陈沉身前的素衣女子赶忙跑到两方中间对着不远处那剽悍女子解释道:“珞儿你别误会,刚才这位公子与我解了围,我该谢谢他才是。”
“原来如此,那都退下吧。”被唤作珞儿的女子其实并没有什么歉意,她笑吟吟地走向那穿素衣的蒙面女子,连看都没有多看陈沉他们一眼,“纾姐姐,刚才可是担心死我了,一转眼你人都不见了。”
“我也是想看看这些帮派有多嚣张,结果刚到二楼,就有无耻之徒一直在身后挤我推我,多亏那位公子解围。”素衣女子边说,边指向陈沉,后者也笑嘻嘻看着两位女子。
没过多久,那素衣女子和陈沉远远地行了一礼,便跟着那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女子一起下了楼,只剩陈沉默默发呆。
“少爷喜欢那蒙面女子?”看陈沉半天没反应来,冬破在一旁试探着问道。
陈沉闻言回过神来,翻了个白眼道:“就你知道的多,我是还有话没说完。”
一位连正脸都没见到的女子,怎么能谈得上喜欢,最多也就是好奇吧,陈沉如是暗自对自己说道。
周围之人渐渐散去,官府也是姗姗赶来,抓了几个倒地不起的天魁帮成员便草草了事,好像这种规模的械斗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家常便饭的小事。
崇明街在大家自发的清扫整理后又变成了原来的热闹景象,大家该喝酒喝酒该享乐享乐,一场鲜血淋漓的斗争在他们眼里与街边的戏曲没有任何区别,或许他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罢。
陈沉并不想融入这个莺歌燕舞,酒肉相欢的夜里,他更愿意趁着明亮的月光,多看看这个繁华的古代都市,天空中的星星要比现代多得多,不需要跑到深山老林也能看到明亮的众星捧月之景。
崇明路很长,走到后面就没有之前那么热闹了,陈沉与冬破慢慢踱着步,心情却不再那么轻松,这条路不像天上街在城东的最中央,而是在偏南的方向,直通西京城东南角的贫民区。
虽说是贫民窟,但这里其实并不萧瑟,破旧不堪的酒馆里不少衣衫破旧不整的大汉在把酒言欢,路边的小屋里浓妆艳抹但长相普通的女子在送走了一位客人后很快又迎来了另一位,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那家不算大的赌场,里面的吆喝声一点不比崇明街上那家官办赌场来的轻。
街道两边,遍地无家可归的人们席地而坐,他们有的输光了所有家当,有的吸五石散成瘾,也有的因为做生意破了产,他们大多数人都寄托于明天辛勤工作,拿了工钱去填补心中无法满足的愿望。
出乎陈沉预料的是,天魁帮的总舵居然就在这里,在这个满眼残破的贫民区中,有一座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建筑,那便是天魁帮的总舵,天魁门。
那是一座占地极大的建筑,周围立着高高的围墙仿佛要与世隔绝一般,远远望去便能看到里面的灯火通明,那宽敞的亭台与楼阁,气派程度虽说不比辅国公府但也足以震人心神。
两人在街边的摊子上各点了一份面,陈沉看着碗中类似于炸酱面的食物,样子普通,肉末很少,相对价格也十分低廉,味道着实不错,不比那些个酒楼里的差,因此生意也相当的好。
“老板,那里是什么地方?”陈沉指着远处的天魁门故作不明地问道。
那老板也是爱交谈之人,听到陈沉这样一问便也不吝回答道:“公子想必不是西京人吧,那里可是人天魁帮的总舵天魁门。”
“老板好眼力,我前几日刚从渝州到西京,这天魁帮是个什么帮派,居然能有如此财力把总舵造的这么气派。”陈沉顺着老板的话说道。
“公子穿着打扮,所说不算大富大贵,但也不是贫穷之人,此地还是少来为妙,这里可以说是西京城最乱的地方了,连官府都不愿意踏足这里。”老板误信陈沉是外来之人,好意提醒道,“至于天魁帮,公子怕是孤陋寡闻了,这可是咱西京第一大帮,就是放在整个中原也是能排得上名号的。”
“居然有这么大的势力,难怪敢在皇城脚下造这么高大的建筑,是我眼界短浅了。”
这时旁边一桌传来了一阵冷哼声,“什么西京第一大帮,就是一群地痞无赖,欺压着咱们这些平民,连我们手上那点血汗钱都不放过。”
那抱怨的声音不大,陈沉却听得很清楚,还未来得及询问,那面摊老板已经出言制止道,“客官可小声点说,不知道这是哪里吗?整个穷人窟都是天魁帮的,你看看周围哪个地方没有天魁帮的眼线,妓院酒馆赌坊,哪个不是天魁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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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天魁帮是个侠义正派,这样看来倒是误解了。”陈沉自言自语道。
“哼,这种帮派总有一天会受到报应的。”邻桌的一个精瘦男子说道。
“能有什么报应?天魁帮背后的靠山大着呢,他们干了那么多草菅人命的事情,有人管吗?”另一人愤愤道。
陈沉身边又传出了另一个声音:“朝廷不管,我们自己管,现在的朝廷还有什么可指望的。”
说这话的是一个来摊子上买面的年轻人,他穿着褴褛,背后挂着一把古朴的黑色铁剑,看似其貌不扬,却语出惊人,一句连陈沉都不敢贸然说的话从他嘴里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客官莫要胡说,咱们这些穷苦百姓哪有本事和财大势大的天魁帮做对。”一旁的面摊老板无奈道。
那年轻人虽然瘦但感觉十分有力量,面容瘦削却有一副神采熠熠的眼睛,他的眉尾轻轻向上挑起,看起来十分特别。
听见面摊老板的话语,那位负剑的年轻人有些无奈道:“便是因为大家都害怕流血,害怕吃亏,才会一辈子被那些恶霸压迫,同样都是爹生娘养的,为什么他们就可以站在你们头上,你们却只有被欺凌的份。”
“他们人多势众又有刀枪,我们有什么,靠拳头去打那些人吗。”陈沉邻座的几个大汉拍着桌子暗自气愤道。
“若是大家能团结在一起,这天魁帮又有何惧,天魁帮后面的朝廷势力又有何惧,当今朝廷,皇帝年迈昏庸,朝中权臣当道,那辅国公陈完与太傅徐坚一手把控朝纲,西京城数个大家族相互争财弄权,那钱财像水一样流进那些豪门大户,哪有人会管我们平民的死活,若是我们自己都不自保,还有谁能来帮我们。”
“是啊,听说南边又是饥荒又是打仗,饿死的人数不胜数,但那些豪门大户依旧粮谷丰裕,朝廷发了那么多的开粮告令,那些富人们置若罔闻,照样大量屯粮,哄抬粮价,夜夜笙歌。”周围之人也开始渐渐说出心里话。
这是陈沉第一次对齐国对陈完有了新的了解,这个国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美好,而陈完也绝非忠臣之流。
“是谁在那胡言乱语!?”一个粗犷高昂的声音在面摊外响起,一个长得不高但身形健硕的中年汉子带着数十个人朝着陈沉等人走来,“把这几个胡言乱语的给我全部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