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京华真意
第72章京华真意
三月的春风要比腊月的残阳暖和得多，西京城内也从严冬的萧瑟里恢复了不少生机，在如此春色中，西京皇室迎来了一场盛大的婚礼，三皇子赵纶如愿以偿，迎娶了李家二女儿李之佩。虽然陈沉作为庶子没资格进入皇城内，但听陈澈的描述还是不禁赞叹这皇廷大婚的奢华，而在筵席之中，门阀家主与商人也难得和平地吃完了一顿饭。
只是在这场看似和睦的宫廷宴会之外，神仙打架依然在继续着，便是在皇子大婚之夜，小士族官员的暴毙也未曾停止，当日门阀集会所议定的策略被执行得很好，南宫家那些专为刺杀敌军主帅而培养的刺客在刺杀小士族文官这件事上近乎大材小用。
朝廷中的风向一变再变，之前不少被西京商会收买的官员，现在恨不得把钱都退回去以撇清与商会的关系，甚至在皇帝最为信任的内阁之中，老臣们也如最开始陈完所推断的那样开始摇摆不定，毕竟一把年纪的他们，除了少许的为自身考虑外，大部分还是在为了后辈思量，西京商会与皇帝对他们这群内阁老臣允诺了很多，却架不住小士族屡屡被灭门的前车之鉴。
西京商会的低价冲货之策也在陈沉的建议下没了作用，在数月的僵持后，商会终于将价格重新调整回正常水平，门阀不仅没有损失太多，有的还小赚了一笔，赵融命人暗中借了几百万两纹银，并且将那些人全部杀光，这几百万两纹银的哑巴亏，西京商会也只能自己吞下了。
那些本来为难门阀产业的无赖，开始掉头针对商会的产业了，短时间内对于大商贾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只是这口恶气堵着商贾能让门阀们心情舒畅不少。
陈沉与他新组织的小帮会并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与七贤楼的较量还在继续，烟花巷的活动顺利结束，陈沉按住手底下的人命他们绝对不能动手，“曲贤”丁金秋似乎在活动结束后又销声匿迹起来，众人都觉得此次是陈沉过于谨慎浪费了好机会。
陈沉却觉得，这次可能真的让大家保住了一命，乘风记的人力车还在红红火火地继续，明明是为了打探消息而成立的人力车团队，现在倒是真真成了陈沉手中另一样赚钱的生意。
“七贤楼的人似乎愈发防备了，咱们的人连打探消息的机会都少了。”司徒寅喝了杯茶与陈沉说道。
陈沉也近乎不出门，看样子正在研究些其他玩意，院子里摆满了各式瓶瓶罐罐，“唉，那就再等等吧，咱们干着急也没有用啊。”
“总这样拖下去不是个办法，公子近日到底在做些什么？”司徒寅有些奇怪道。
“嗯，该怎么与你说呢，我前些日子与附近的大夫聊了聊炼丹之术，对其中一种方法颇为得其要领，可以给你看一下。”说着陈沉拿起刚磨好的粉末放在一边，拿出火折子轻轻一扔，那一堆粉末猛地燃起一阵窜天之火，还夹有不少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是何物？”司徒寅睁大眼睛道。
“火药，就是平时炮仗里放的那些东西，我将其中配方稍作修改，想看看能不能做出效果更好的火药配比。”陈沉摸了摸下巴道，“不过效果似乎都不怎么样啊，还得慢慢调整才是。”
“这火药能作为武器？”司徒寅问道。
“多加研究定然是可以的，不过暂时应该还用不了。”陈沉看着不远处渐渐熄去火光道。
“那么咱们现在该从哪一人入手呢？”司徒寅回归正题道。
“剩余之人咱们根本不了解，若要最为保险，理应杀最强的才是。”陈沉考虑道。
“为何不杀最弱的？”
“因为谁都知道咱们首选之人定最弱的，这样更容易走入别人的圈套，要知道我也曾中过白万乘的套，不该太过轻视他。”陈沉谨慎道。
“既然如此，除去不在西京的‘武贤’之外，就剩‘诗贤’杜白羽了，据说此人手持名剑，且击剑之术极为高超，当日咱们杀林清霜时他那四个护卫都是杜白羽的手下。”司徒寅说道。
“反正杀谁都不简单，不如就杀他把。”陈沉果断道。
“可杜白羽现在是白万乘的心腹与贴身护卫，要杀他似乎……”司徒寅提醒道。
“他总不能一直跟着白万乘吧？”
“据陈澈给的消息，还有咱们的人自己探听的消息，这杜白羽平日里就住在七贤楼中，深居简出，几乎只有跟着白万乘的时候才会出来。”
“那岂不是杀他的难度就等于要杀白万乘？”陈沉抓了抓头发道。
“没错，虽说应该不至于有陷阱，但其难度实在是太高了。”
“嗯，我想想……”陈沉感到棘手道。
他决定先将此事放一放，与司徒寅说说另一件事：“对了，有一件事我还是想与你商量一下。”
“何事？”
“虽然不太恰当，我希望你能够老实回答我，你现在帮我做事，到底是出于对百花会对凤尾堂的忠诚还是仅仅出于对我……”陈沉有些吞吐道，“说到底，我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与百花会的大业无关了，这件事情一直梗在我心中，今日四下无人，我希望你能敞开心扉与我说一说。”
“原来是这件事情。”司徒寅面无表情道，“当日我留下，一是因为我为百花会能做的，不如吴乾能做的多，二则是因为我也觉得，纵是百花会登上皇位，天下也不会改变。”
他转头看着陈沉认真道，“而陈沉你似乎有些不同，且我生于士族之家，与百花会本来也格格不入，当日我曾说过你与冬破遇害的事情一旦水落石出我便出发去支援百花会，而我到今日都没走，不是因为我怕死，而是我不想让我这个司徒家苟活下来的唯一一个人就这样不明不白死了，我也希望有一天可以为我的父亲正名，可以让父亲透过我的眼睛来看看时代的改变。”
陈沉没有说话，他从不知道，表面冷淡少言的司徒寅能够有这么多的心里活动，能够对自己吐出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
“我在陈沉你的身边看到了不同的活法，也看到了不少新鲜玩意，我想看看齐国乃至九州的未来是否会因为你而改变，因此我留下来不为任何人只为我自己。”
“额，你对我寄予的的厚望也太大了，我就想普普通通地生活，这点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陈沉尴尬笑道。
司徒寅也难得笑了笑，摇摇头没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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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好吧，既然这样那就最好了，我就怕突然有一天你会为了百花会离开我这个小团队，毕竟处这么久了，虽然你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但大伙都还是离不开你的。”
“行了，还是说说正事吧。”司徒寅转移话题道。
“太难想了，这件事容我再想想吧，找兄弟盯紧杜白羽，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足不出户，我觉得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点，他杜白羽又不是木头，不可能除了公务之外什么都不干。”陈沉坚定道。
“行吧，也只能如此了，决定了也好，至少兄弟们能有个着重盯梢的目标。”司徒寅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点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找人去城北玉藻梨园附近的一处宅子中暗中监视一位女子。”陈沉忽然想起道，“那个女子是之前陈澈提起过的白万乘的姘头，据说已经怀孕了，如果有人要动这个女子，就让人来知会我一声，我好让陈澈手下留情保全这母子的性命。”
“何必管这等闲事呢？”司徒寅有些不解道。
“就是看那翟达的妾室和孩子死了有些感触，女人和孩子一般来说不该受到牵连，做事得讲原则。”那几俱尸体总是会浮现在陈沉脑海之中。
二人说罢，也算是了却了一些事情，陈沉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转头对司徒寅说道，“时间尚早，要不要与我去城外白马寺逛一逛。”
“哦？怎会有如此雅兴？”
“哪里是雅兴，这几个月手里忽然沾了不少人命，总觉心悸，常常从梦里惊醒，也不敢去想以后会怎么样，总之觉得心里不太平，想去庙里拜一拜。”陈沉面容有些苦涩，他确实在心理上有了不少愧疚，杀人在一开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其实这都是小事，当年我进百花会刚杀人时也会这样，习惯就好了，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便陪你走上一遭罢。”一袭红衣的司徒寅一边说着一边伸了伸懒腰准备与陈沉同行。
两人没有坐自家的人力车，而是雇了辆马车，在陈沉眼中乘风记的这些人力车夫皆是自己的弟兄，哪有让自己的兄弟用人力车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