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京华百年
第62章京华百年
其他人到底会不会像陈沉一样去想,这点陈沉不得而知,不过至少在明面上没人会表达出来,赵融一番话说完,几个门阀的家主都是点头称是。“乾亲王说得有道理,等几个月后王爷荣登大位,那点钱恐怕还不够我们塞牙缝的。”
“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让那些商人跟我们作对,到时候有他们好受的。”
呵呵,门阀政治,陈沉在一旁冷眼旁观,处于这种世道这种环境,哪里有什么好人,都是贪得无厌,仗势欺人的鬼罢了。
“那最后一策呢?不如也说来听听。”谢家老太爷谢穠似乎也对陈沉来了兴趣。
其实大家听了上中两策对于下策已经没什么兴趣了,谁会去选末流之策呢,早已把陈沉忘到一边自己讨论呢,直到谢家家主这一问,似乎才反应过来陈沉还有一记下策未说。
“那我便再说与大家听一听。”
陈沉看到大家对于前两策还能接受,心底已经很欣慰了,至于第三策确实是末流,陈沉本来也不打算再说,“第三策,派人在整个齐国境内抹黑西京商会的商品,他们低价冲货的本意是与门阀相互消耗,可百姓又不知道,稍加煽动便能够让大家误以为是因为他们的货有问题才会低价倾销的,然后各门阀再拿出自己压箱底的好货,应该可以撑过这几个月与商贾们的僵持。”
场中再次安静下来,陈沉的计策总有令人沉默的效用,这是因为大家只有真正静下心来细细品味,才能够跟得上陈沉的思维,了解其中奥妙。
“倒不失为一个最是实际的方法。”内阁官员的姜家老人捋着胡须道。
“确实,若真实施起来未必是下策。”陈完也在一旁考虑道。
“哈哈哈,好了好了,具体细节到时再慢慢讨论吧,贤侄才学见识之深,令人匪夷所思,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值得众门阀小辈好好结交学习啊。”赵融本意虽是折辱陈沉,只是现在事与愿违,乾亲王只能自己给自己台阶下了。
“那今日之集会先到此为止?”陈完试探地问赵融道。
“还有一事……”赵融也小声与陈完沟通道.
陈完对于赵融所说之事心中了然,“此事事关重大,大厅之中人多口杂,不如还是让他们几个去内厅说。”
“善。”
于是在一连串的寒暄与闲话之后,一场门阀间少有的集会结束了,看着内容不多,事实上这些冗杂的事情讨论完,也差不多到午时了。
众宾客来得快,散的也快,不多时,场内只剩下了陈王谢以及南宫家的四位家主和乾亲王五人,他们在陈完的带领下,穿过议事厅的后堂,跨过一个小院,来到了较为隐蔽的内议事厅,这里装饰朴素,在外面看还有些破旧,不知道的人大抵会认为这就是普通园丁花匠休息或者工作时候用的花房……
陈沉等人当然也被要求了回避,时间已近午时,留下的少年也大多是大门阀的子弟了,除了姜晴。
陈沉也是在后来吃饭的时候才知道此女已经与王觅有了婚约,不久将会大婚。
门阀贵族子弟在少年时的作息是极为严格的,很少有人能真正做到夜夜笙歌,他们家的颜面不允许,家规更不允许,因此到了中午的某个时刻他们必定会饿的受不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一点苦都吃不了。
辅国公府也按时为这些公子小姐准备了丰盛的筵席,在客厅中摆了一大桌,不过陈澈一声令下让家中下人把一桌子的菜都搬回了自己的小院中,让大家与他一起在苑中享用。
陈沉压根不想与这些人一块吃饭,他还在想着中午和府中丫鬟打趣玩乐一番,尤其是那双目明媚,长相素净的小芸,总是会缠绕于陈沉心中。
“我对不起吴离,我真是个渣男。”陈沉悄悄啐骂自己一句,然后又继续心安理得地去思念其他姑娘。
不过陈沉似乎总是无法称心如意,他本意是要找机会离开这个豪阀子弟聚首的宴会,不过这些人似乎不愿意放陈沉走,那陈澈一路上拉着陈沉,铁了心了要将他拉下这趟混水。
最终陈沉熬不过豪阀子弟轮番的好言相劝,坐上了那桌筵席。
“陈沉兄治商之法颇为得其要领,令我们这些在最后排看热闹的门阀米虫钦佩啊,我自认为读书不少,行路也已有万里,却实在及不上陈沉兄如此全才。”王觅在席间敬了陈沉一杯,言语中的意味让陈沉难辨真假,但至少他是在席间唯一一个肯搭理陈沉的人。
这点确实令人无法理解,大家都希望能把陈沉留住一起吃饭,却在席间默契似地不怎么搭理陈沉,聊了些门阀大族间特有的那些享受与规矩,抱怨族中长辈的严厉,以及诉说齐国内外的动荡。
“你们有所不知,现在江南还是烽火连天,庆国从暗中支持江南道的士族们独立,变成了真正的侵略者,朝廷派去的士兵大都有去无回,也不知道会打到什么时候。”南宫鹤喝了几杯宫廷仙酿开始给在座的各位普及起大齐的外患。
“小小庆国居然敢如此无礼,何不让你父亲领兵去镇压他们。”谢灿提议道。
“哼,可别小看庆国与端国,我父亲刚从东周回来,本来是想游说东周皇帝与我们联合夹击这两个小国,结果你们知道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快与我们说说”陈澈关心道,古代与现代的信息通达程度自然不能比,便是这些豪阀子弟也很少能得到第一手的消息,更别说是齐国以外的事情了,王觅此时说了大周的事情,自然让人十分得好奇。
“东周看似强大实则与江南一般羸弱,在端国与庆国派兵进攻江南的同时,居然还与另外四个小国凑出了一支联合军,这只联合军在东周境内纵横数十里,打得东周边防部队抛兵弃甲,东周国境线被直直逼退到边陲城市南康城附近,我爹回来的时候整个东周边境还在戒严,要不是我爹走了鲜为人知的水道,恐怕都回不来。”
“怪不得我父亲说要与端国庆国相战必出动南宫家在蜀地的主力,然而此举也有可能引得西蜀遗民行他们的复国大事,所以西线的南宫家部队不可妄动,而北线的韩家就更不要说了,北魏蛮子的部队常日在边境晃悠,一个不留心就可能会招致大患啊。”南宫鹤的话愈发让在座的各位对于那边境六小国有了新的认识。
“真不明白,当年齐国先祖为何不灭了他们,留到现在成了祸害。”谢灿借着酒意抱怨道。
“非也,此事我也略知一二,百年之前东周乃是滨海大国,西边的旧蜀国民风剽悍,时不时便要进犯,还有偏安一隅的南诏,占据着易守难攻的天险,齐国位于中央不得不与衡量该如何自处,于是就有了六小国与齐国,东周,以及南诏的休战盟约,大家互为表里,互不侵犯,若有违约者必遭围攻,这才给了齐国灭掉旧蜀国,向北方拓展冀州兖州和幽州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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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觅对于这段历史极为熟悉,他看周围之人都还在回味自己刚才的话,停顿了一会继续说下去道,“只是现在,大周势弱,南诏内乱,六小国却在数百年间拧成了一股绳,这才招致了今日之祸患啊。”
“只是……”陈沉犹豫了一下,口中不自觉托出道,他猛地发现自己的失误,抬起头时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
“陈沉小弟似乎有何话要说啊?”同样有些插不进话的赵纯看着陈沉道。
“额……”
“陈沉兄弟有何见解不如说出来让大伙听一听。”王觅也对陈沉说道。
“我只是觉得若非江南士族摇摆不定,若非民不聊生要起义,恐怕齐国也不会陷入这样被动地境地。”
“哼,江南士族,那群有些权势财力就以为可以列土封疆做土皇帝的愚蠢之徒。”陈澈对于江南的士族明显十分嗤之以鼻,“待收回江南,定要让他们这些士族通通消失。”
“不过民不聊生也确有此事啊,近两年明明收成还算不错,饥荒旱涝灾都只是少数,怎么就会弄到这么多人揭竿而起的地步?”坐在王觅身边的姜晴不解道。
“还不是那老皇帝,鼓励通商,降低商户的税收,大家都争着做生意,谁种田?那些从商贩身上减少的赋税最后不还是摊到那群可怜的田间农夫头上,这日子换你,你能过?”王觅说出这样一番话,还是让陈沉有些震撼的,推己及人,溯本追源,这样的人若能手掌大权,是齐国的福分啊。
只是世事无绝对,或许数十年前的陈完也与今日的王觅一般,心系天下,胸中抱负无限,可等到真的站在风口浪尖上,终究也会迷茫在家族利益与天下大道之间吧。
一顿本来热热络络的青年人筵席被这几番天下大势的谈论给带走了气氛,大家不约而同地都安静了下来,好像都在为自己的家国命运所担心,夹菜乘汤的手都渐渐停了下来,只有没心没肺的陈沉在卖力地吃,谁知道明天会什么样了,这一桌子放现代可能会被炒到上万的菜,不吃白不吃啊。
陈澈也感受到了饭桌上的低落情绪,作为主家,肯定得站出来做些改变,他首先打开话题道,“行啦,都别担心了,江南这不还在打呢嘛又没有输,可能过几日捷报就传到西京了,天下大势最终还是会落到咱们手上的,到时再行改变,总会再带来大齐盛世的。”
陈澈一番话还是有些用的,得到了在座之人的一致赞成,他打开新的话匣子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帮乾亲王夺下皇位,你们可知道咱们的父辈们现在在聊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