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相忘欣慰
第290章相忘欣慰
东都城的西城门外,数量惊人的运粮车满载装粮食的大竹桶,排列整齐地朝城中驶去,数千人的运粮军在粮草周边警戒,领头的将军手持一把长柄的战斧坐于马上,正在大声吆喝着,“快趁东门和南门开战的机会将起义军西军的粮草和各城送来的补给带进城,给东都再续上半月的命。”负责运送粮草的士兵身着师家军制式,听闻主将的号令齐声回应道,“是!”
东都城西门已经洞开,一辆辆的运粮车缓缓驶入城内,正在这紧急时刻,原本离西面还算有些距离的喊杀声突然靠近了,负责运粮的师家军以及西城门的守军都清楚地感受到大地在震颤,循声望去,只见数不清的起义军来势汹汹朝运粮队杀来。
“没想到,西线的黄中品居然被杀败了,还让人抢去这么多粮草。”
领兵前来截杀之人正是今日主攻南门的起义军统帅怒狼,他坐在马上看着浩浩荡荡的运粮车不禁暗自窃喜做对了选择,本来由他带着五万人进攻守备薄弱的南门应该摧枯拉朽才是,谁知打了这么久竟还是被东都城的守将给硬撑住了。
五万人连一个防守薄弱之地都打不下来,那时的怒狼只觉脸上无光极了,想到他素来不喜欢的黑狼立下了烧光东都城内备粮的奇功,此刻的怒狼心急如焚,他可不想在离开天狼堡之后继续被黑狼依靠武力硬压一头。
就在此一筹莫展之际,西南方向负责护卫的士兵匆忙跑来禀报说负责攻打东都城西门的起义军一直都没有出现,反倒是出现了一个规模浩大的运粮队,想要趁着东门和南门的起义军攻城之时,浑水摸鱼地将粮草送进西门去。
怒狼闻言,立马猜到西军情势有变,但也嗅出了一丝机会,运粮队若要将粮车送入东都城,那么东都城西门必定会打开,他看了看远处铜墙铁壁般的东都城南门,心中暗自决定道,即便到时候西门关闭,只要能截下那批粮草也定是大功一件,届时我在起义军中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
想到此处,怒狼当机立断带着身边准备向着南门发起猛攻的两万人转头朝西门攻打而去。
“妈的,还是没能蒙混过关。”负责运粮的大将正是师家军里的先锋将军周芳,眼看大批的粮草已经入城,后面的运粮车还在源源不断地驶来,周芳咬了咬牙对东都城西门的守军大喊道,“先别关城门,让运粮车继续走,我们去拖住起义军!”
说罢周芳一马当先带着负责运送粮草的两千师家军迎击杀来的两万起义军……
与此同时,在东都城东门发起总攻的两万百花会精锐再次依靠着惊人的行进速率与长盾阵型越过了镇山军军师白禄设计好的箭雨之阵,这些百花会精锐大多由攻城经验丰富的白虎分舵培养,攻城之本领可谓是名不虚传。
檑石热油铺天盖般洒落在东都城东面的城墙根外,镇山军的箭手们奋力拉弓搭箭直指底下准备架着云梯攀缘而上的起义军们。
架上城墙的云梯被一次次推倒,爬上云梯的士兵不断被大枪兵用长枪扎落到城墙之下,镇山军士兵守城辛苦顽强,但最终还是未能阻止百花会精锐攻上城墙。
数日前的戏码仿佛在此地重演,孟威带着他白虎分舵的精英们再一次登上了东都城的墙头,他望着周围与上次相比并没有减少数量的东门守备军,心中闪过了一丝疑惑,明明按照南门的声势,东门应该不得不分兵去守,怎么东门城墙上的镇山军还有这么多。
不过若是孟威循着这些疑虑接着思考下去,他蛮牛的外号也就白叫了,只见他瞪大了铜铃般的双眼怒喝一声道,“你们的牛爷爷来了!”手中的开山斧朝着咬牙切齿的镇山军们呼啸而去。
起义军经过数日休整精神饱满,在知晓东都守军数日疲惫且无粮可果腹后更是信心大涨,在出发前誓师之时杜耳和孟威就已经再次许诺到,入城之后豪族大户的金银财宝甚至漂亮女人应有尽有,所以只要入城便是稳稳当当的平步青云之人。
数年的艰辛以及数月的风雨蛰伏,今日气势磅礴的起义军们誓要将他们自打出生吃的苦连本带利从东都城的可恶豪族富户身上全部讨回来。
想到此处,东门城墙上的百花会精锐气势愈盛,他们近乎不顾死活地贴近手持长枪的大枪兵,将他们的阵型撕得粉碎,在城墙上稳稳地占据了位置,并且将据点越扩越大,一个个小据点逐渐连成一片,开始朝着东都城底下冲杀而去。
镇山军大枪兵要想发挥作用,其阵型与军心极为重要,此刻的他们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怎么也没想到这起义军来得如此迅猛,在错失先机后,失了阵型之利的大枪兵被打得节节败退。
“别慌!他们也损失惨重!”镇山军军师白禄站在城墙塔楼上大喊道,“脱枪换刀!跟他们拼了!”
“城墙上敌兵已多,不要想着还能包围他们,这样只有被步步逼退的份,拿起你们手上的齐刀冲进去与他们拼杀!你们是大齐的士兵要对得起你们手上的齐刀,东都一陷家破人亡,东都一陷家破人亡啊!”白禄在塔楼上不断喊着,面对如此场面他一个军师能做的实在太少,此刻的他虽未握刀,但掌心已然满是汗水。
白禄指挥完全军开始局部指挥,攀上城墙的敌军越来越多,城墙上被敌军占下的一个个小据点犹如被蚁虫蛀出的一个又一个缝隙,已经完全补不过来,要想守住城墙只能依靠镇山军坚定的意志了。
白禄正指挥着一个又一个百人将,这支镇山军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每一个百人将乃至什长的名字他都铭记于心,尽管白禄是个性子沉闷内向的人,但似乎营中的每一个人都是那样得信任他亲近他,一直默默无闻被当作书呆子活到不惑之年的他恰是在镇山军众将士的关照下找寻到了人生的意义。
可惜的是,就在白禄作为镇山军军师第二次指挥真正的两军攻守对垒时,他现下每一次落子布局所能做的,就只有让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们都能在守城时发挥其效用,然后拼上性命在乱军交战中死得其所。
另一边,东门城墙中部主帅所坐镇的楼阁之内,披甲戴盔的老将鲁川一把推开了周围想护着他撤离的几个小将,目光坚决道,“从当年百花教起义至今,已有四十余载,老夫文不成武不就坐上掌军务的豫州刺史之位时常被人诟病是靠着鲁家荫庇,今日东都见危,吾临阵撤离岂不是坐实这背后口舌,我鲁川本领虽不如那差不多年岁的南宫望、韩丞之流,但这拳拳报国之志绝不落于他人,齐国乃吾等家族扎根兴旺之土,怎能看着它崩坏在即弃之不顾?!”
“百花会乃是百花教死灰复燃,狼子野心有窃国之志,咱们镇山军乃是豫州之脊梁,誓死守住这东都城东门便是咱们报国之门,大家、小家皆在吾等背后,城上的战士们,随老夫杀敌讨贼!”豫州刺史鲁川老当益壮,拔起腰间齐刀带着麾下士气高昂的镇山军们杀入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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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的攻守双方死伤惨重,起义军和镇山军倒地留下的鲜血沿着苍驳墙垣一滴一滴落到了东都城门外的地上,尽管镇山军军师白禄忍着引导弟兄们以身赴死之痛;统领鲁川秉着舍身报国之大义,东都城东面的大门之外,随着主动与起义军们一同扛下攻城锤的黑狼沉声一喝,东都城东门被起义军的攻城锤直直撞开。
身先士卒与战士们一同以肉身堵着城门内的鲁鹏被攻城锤巨大的冲击弹开,跌倒在不远处的地上,看着涌入城门的起义军们鲁鹏连滚带爬向后跑,在好不容易站稳身形后,他紧紧闭了闭眼睛,随后五官和牙齿都狠狠拧巴了一下,而后转过身视死如归大喊道,“死守城门!”
城墙上鲁鹏的父亲鲁川或许听到了儿子坚强的军人之志,布满沟壑的脸上欣慰一笑,在他带着镇山军精兵在城墙上一往无前接连剿灭数堆敌军后,一个巨大如蛮牛的身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大齐……”鲁川身旁无人保护,怒吼一声挥刀朝着眼前恐怖的敌人砍去。
孟威看着步子都迈不利索的老者持刀砍来,嘴角一咧,手中开山巨斧挥舞得如同屠宰牛羊般肆意,“哼,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