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京华残酒
第211章京华残酒
“此次你被他当成了杀白万乘的刀，而我们知情后非但没有将你拿下，反而还送你离开西京，那陈沉如今有了徐家这个把柄，恐怕主动权已不在我们。”徐瑾望着厅外深邃的黑暗，心中充满了担忧。徐珞如往常一般，重重拍了下徐瑾的背道，“放心，陈沉绝不是这种人，不然最开始他也不会和阵营不同的白万舸成为朋友，他这次下手虽狠，却也是被逼急了，毕竟前有赵纾出嫁被你们害死，后有他最喜欢的婢女到现在还昏迷着。”
“赵纾？呵呵，他陈沉倒是挺有胆量。”徐瑾转过头看着妹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珞点了点头道，“陈沉此人确实有其特别之处，不过无论如何咱们徐家的手上并未沾血，陈沉也答应过我绝不会向徐家出刀，所以大可放心，至于朝堂之事，我这个姑娘也管不着了，我相信兄长在朝堂之上的才华也绝不会落后于王觅、陈沉之流的。”
“好好好，难得听你对我有如此之高的评价。”徐瑾也释怀地笑了起来，“就如父亲所说随他去吧，我们徐家本就不屑干那些阴谋下作之事，无论是陈沉还是王觅，是太子还是四皇子，这一切最终都会在朝堂上分个胜负的。”
兄妹两人也不坐下，就伴着星月之光与摇曳的烛火比肩而立，时而聊聊往事，时而聊聊未来的打算，过了很久徐坚才出来，他将一大叠的信笺交给徐珞，里面有打点各路齐国官员的文牒，又给了徐珞一大叠的银票叮嘱她一定要亲手保管，最好都别让那白万舸知道。
“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明日一早我便让信使快马加鞭把写给你舅舅的信送到端国，到时候端国会有人来接你们的，那白万舸会同意跟你去端国的吧？”徐坚再次跟徐珞确认道。
“哈哈哈哈，会的，万舸听我的，我说了算。”徐珞笑着肯定道。
“那要不要爹再派些人手保护你们。”
徐珞看着满脸担忧的父亲，心中愈发有些愧疚，“不用了爹，陈沉那边已经帮我们安排好了，人太多了也不好，而且白万舸虽不善武艺，但身上时常备机巧防身，他定能保护好我的。我们一到端国就立马与你联络，不会太久的。”
“好，反正一路上经过的州府里大都有我徐坚的门生，我在信笺里写了你是我的侄女，有什么事情你尽管找他们。”徐坚摸了摸徐珞的头，叹了口气道，“你娘刚生你时候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一转眼都这么大了，都说女大不中留，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机会爹爹一定去端国看你。”
“嗯。”徐珞不停点着头哽咽道。
徐坚抹了一把自己日渐苍老的脸，大袖一挥道，“好了，再不走等到天亮就危险了，快去吧珞儿，你二哥会把你送到城门外的，你知道在哪里汇合吗？”
“女儿知道的。”
“今次一别，除了少数知情人外，在他人口中，你徐珞只是我徐氏远亲，再非我徐坚之女，你可记住。”徐坚话虽绝情，声音却有些颤抖。
“女儿记住了。”徐珞轻轻跪在地上，对徐坚叩首道，“不孝女儿徐珞，拜别父亲……”
“走吧……”
徐瑾让下人去找的新马车也到了，徐家的下人大都不在，只有少数极其忠心的下人在前后忙碌，不少人都是看着徐珞长大的，知道事情原委后也都是各自唏嘘，一齐目送徐珞远行，马儿步履踢踏，缓缓驶进清晨前的夜幕之中。
而几乎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另一件事情也在发生着，地点是似曾相识的地点，人也是似曾相识的人，但硬要说似曾相识，却总有那么一种物是人非的味道。
“你说说看你，我算是不成器的了，可跟你一比也实在是高出不少，这上午白万乘刚死，你不好好在家呆着，居然还敢来这烟花巷？可当真是不怕死？”蔡逐右腿装上木头假肢站在陈清面前，手中拎着一把普通的匕首。
因为目睹好友身死而夜宿烟花巷消愁的陈清此时以绒被覆身，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你……你怎么？”
都是西京城的文人，陈清还是认识蔡逐的，见他来者不善，陈清脸上连一个僵硬的笑容都挤不出来，“蔡逐兄……听说七贤楼的残党还在追杀你，你……出现在这……是不是冒险了点？不如咱们做个交易，你现在离开……我不声张，就……就当从来没见过你，如……如何？”
“哈哈哈哈。”蔡逐摇头笑道，“那你也一定听说七贤楼把我弟弟给杀了，还曝尸于街头，我是做梦都想亲手弄死白万乘啊，他们白家把我们蔡家都害成什么样了。”
“对，都怪白家。”陈清靠在金贵的梨木床上，出声附和道。
蔡逐也不理他，自顾自坐到了铺着漂亮织布还摆满了残羹剩饭的小圆桌旁，低头开始拆去自己右腿上的假肢，“陈公子说这玩意材料不行，得经常用才能习惯，可我到现在都不习惯。”
说完蔡逐轻轻把假肢放到一边，“最该怪的是我自己啊，若不是我没用，蔡家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父亲死后，一直是蔡鹿在接济我，保护我这个兄长，便是他身死那天，也是先让他身边最厉害的两个高手护送我这残废离开。”
“就是我身边这两个。”蔡逐向后面两个佩戴朝廷陌刀的护卫看去，“这两人本是那叶家御林卫的人，当日追踪我们被抓后还是蔡鹿的一番话让他俩加入千面会的。”
“蔡鹿兄弟为人大义，待我们这俩俘虏不薄，我俩家中本也没什么关系，进了御林卫也常让人看不起，什么事都得冲第一个，反倒是乘风记的弟兄们一个个把我们当大人物供着……”一个护卫说道。
另一个护卫又喃喃接话道，“那日乘风记的弟兄们几乎死绝了……”
“是我蔡逐没用啊，就连帮自己弟弟报仇，最后也得依靠陈沉公子……”说着蔡逐拿起桌上的酒壶摇了摇，给自己满上一杯，默默饮尽。
“什么？”陈清突然发现事情不对，“白万乘不是被徐珞害死的吗？和陈沉有什么关系？”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蔡逐撇了一眼光着膀子的陈清道，“你现在是真不怕，还是在装傻？”
陈清吓得不敢说话，蔡逐自顾自连着喝了好几杯酒，还不忘将剩下的酒倒在地上，看起来就像在祭奠自己的兄弟们一样，整个房间一片寂静，就只能听到细细的淌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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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直保持着一个动作，他不知蔡逐的意图到底是什么，旁边赤身裸体的姑娘也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蔡逐做完了属于他自己的仪式，转头对陈清说道，“我本是七贤楼的少主，丁金秋死后他手下的小弟接手了烟花巷，不巧的是，这些人恰恰与我交情相当不错，甚至其中有人知道我的藏身之所，你以为这烟花巷七弯八绕没人能找到你，其实爷爷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至于你楼下那些护卫，尤其是那四个绝顶的叶家高手，啧啧啧，居然都是雏啊，烟花巷里姐姐们手一勾，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脱裤子了，光着身子手上又少了陌刀，自然本事也就没那么高了，反倒是我们今天派来的人手相当精锐呢，没想到吧。”蔡逐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院子里。
“所以你与我说这些到底是做什么？！”陈清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听说自己手下已经死光了，心里又怕，又羞，反而怒火中烧起来。
蔡逐又笑了起来，坐在凳子上继续说道，“不为什么，只是觉着你我都是废人吧，按照陈沉公子的说法，那叫团队里的短板，所以有些惺惺相惜与你多说两句。”
“至于我今天来……”蔡逐终于说到了正题，让陈清整个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也没什么，就是陈公子让我给你带个话，毕竟你怎么说也是他的兄长。”
“陈沉有什么话要说，如若要我给他做眼线，我陈清绝不推辞，我不该杀小芸的，其实我每天都在后悔……”
“唉，果然是文人，陈清公子相当识时务啊。”蔡逐不禁鼓起掌说道，“可惜陈沉公子只说了三个字。”
“哪三个？”
“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