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京华思南
第83章京华思南
陈沉回到自己院子中的时候，苗芳也差不多时间赶回来了，他当晚就在陈沉的授意之下，将他们得来的这个蔡逐送到天上街小酒馆那去了。“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一会再说。”陈沉看着疲惫的苗芳道。
“谢公子，蔡逐那小子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整个人呆呆的，请了郎中为他医治，身上的伤不少，不过都无碍生命。”苗芳对陈沉简单汇报道。
“不会死就好，否则可就很亏了，七贤楼的少主，总得知道些秘密才行，派人去跟他说，如果他什么都不说，抑或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们就再将他送回韩府，不欠韩家这份人情。”陈沉自顾自抚着下巴道。
“是，我会尽快找乘风记的兄弟转达。”苗芳对于陈沉的态度倒是愈发恭敬了不少。
“不忙，你先修整一下吧，今晚曲亭诗会你可同行？”陈沉问道。
“今晚应该不会同行，曲亭诗会朝廷历来重视，韩家，南宫家，还有御林卫都会派兵巡逻，便是皇帝也只会带一两个贴身护卫，公子年纪尚轻，资历尚浅，带上我恐怕就僭越了。”苗芳给陈沉解释道。
“好吧，若是真发生危险怎么办，自从见了白马寺那群杀手我觉得我根本不能自保啊。”陈沉尴尬道。
“公子昨日展现的实力已然不弱，‘绣女剑’也使得相当顺手，短时间内只要不是极为杰出的高手恐怕无法一招了结你，辅国公会带上他的影子护卫，实力深不可测，还有那么多官兵进出把守，定可保公子周全。”
“影子护卫？倒是从未听说过。”陈沉对于这个称呼有些生疏道，“也是陈府的护院吗？”
“不算，陈府四大护院，扎隆殉职，我做了你的护卫，陈澈身边的叶寻是辅国公原来的贴身近卫，而另一位护院，沙镇海你应该时常见到才是。”
“沙镇海？就是那个在后厨指手画脚的胖子？！”陈沉惊讶道。
“没错，沙镇海刀法悟自庖厨，其人虽貌不惊人，不过实力不容小觑。”苗芳说道。
“确实，怪不得他做的东西又好看又好吃啊。”陈沉想起沙镇海做的野鸡卷与宝塔肉，心里和舌头都有些痒痒的，“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影子护卫到底是谁？”
“影子护卫是辅国公最早的护卫，行踪诡异，别人甚至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存不存在。”苗芳解释道，“辅国公曾与我说过，这个影子护卫是他早期做情报工作时手底下最厉害的一个探子。”
“好吧，没关系，知道这个人存在就好了。”
“公子若是有幸遇上叶盛，请记得替我转交战帖。”苗芳在一旁提醒道。
“知道，不过你也真是执着，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这事情看。”陈沉有些头疼道。
“怎么会呢，太久没有能与畅快死战一场的对手出现了。”苗芳有些神往的样子道。
“你要是真想死战，昨日你便与那些轻骑，重骑拼了算了。”陈沉笑着打趣道。
“公子莫要取笑我，江湖与行伍不同，我们这种武夫与军士也不一样，便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也抵不住弓弩的连射与大量铁骑的碾压。”苗芳低头道，似乎不愿意回忆起昨天自己的表现。
“哈哈哈哈，有道理，昨日之事不可留，今日之事多烦忧，这句话就送你了，以前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你好好做护卫好好练武，只要有机会我定让你与叶盛之流的高人交手。”陈沉拍着苗芳的肩安慰道。
“昨日之事不可留，今日之事多烦忧？公子才华不减啊，苗芳佩服，此句我会铭记于心的。”
“少拍我马屁了，随口两句就才华不减了？”陈沉摇头笑道，“我也先行回房了，免得今晚太累出洋相，你就好生休息吧。”
到了傍晚，陈府的三辆马车缓缓出发，一路向北朝曲亭诗会的所在的思南园驶去。
思南园乃是西京城最大的私家花园，它的主人方希文是此园建造者方琼玉的曾孙，这方家虽非门阀之家，但在文人中声誉斐然，家门连出六代文豪在整个齐国的历史上也是鲜有的，而方家做到了，方琼玉便是这个家族中最为杰出的一个。
也因此，当时的显宗皇帝赏了方琼玉天价的财宝，思南园也就应运而生了，思南二字也好解释，那方家本就是南方士族中的一支，被召入京城后家中老少常常思念故土，方琼玉就为他们造了这个巨大的园林。
思南园的构造与江南园林十分相似，它建在唯一一条穿过西京的河流——泾河的边上，引泾河之水入园中，造了一个巨大的园中湖泊，湖泊之上停着十数艘可供乘坐的乌篷船，还停着两艘不小的画舫，每一个进入思南园中的人都会被这浓缩的江南景致所吸引。
湖泊旁边是典型的苏式园林布局，假山树丛连绵不绝，长廊曲折蜿蜒其中，左顾有抽出新叶的几棵大树，右盼有层层渐渐含苞待放或已经早早绽放的明艳花阶，抬头放眼有一排排一座座的苏式小院，三步一个小涧，五2步一座小桥，等众位客人走到湖边走到园中的最中间部分，盛大的文人宴会几乎已经布置完毕。
曲亭便在湖边矗立，“曲”字，有源远流长之意，寄涵着建造者对文化之流永不枯竭的希望，曲亭有方琼玉亲自督建，占地十分之大，高嵩程度让人惊叹，陈沉觉得与其说它是亭子，不如说它是座没有墙只有柱子的小宅子，但也不得不说这座亭子的装颇具底蕴，让人坐在里面都觉得自己有如名士一般。
曲亭诗会也是在方家几位文豪的提议下，与数十位西京城以及远道而来的大文人共同举办的，最开始是作为小范围的，门槛极高的大文豪的聚会，随着百年过去，越来越多的人想要参与道曲亭诗会来，里面有附庸风雅的商人，有注重口碑的门阀，甚至包括朝廷与皇室，于是久而久之，这场名为“曲亭诗会”的文人集会，就成了方家主办，朝廷协办的文人间最为盛大的聚会。
要知道，曾有数位官员是仅仅因为在曲亭诗会上出了风采，直接被破格提拔如太学的，这些人基本都是出自寒门或下品之流，若要让他们考太学，未必争得过那些独占着有限资源的家境殷实之家，要知道这个时代真的能够指导学生考入太学的先生是很少的，即使是陈澜，也是在陈完出面数次的情况下，才找到了现在这位教导他的先生。
这些先生不是顶尖文人就是青年时便得心应手考入太学的致仕官吏，心气眼界高过天，可不是有钱有势就能将他们收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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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沉有些拘束的跟着陈澜、陈澈还有陈完夫妇一起在思南园中，逛了一大圈，这才有了自由，陈完与夫人作为门阀家主，乃是贵客，每年都会坐在曲亭之中，与众文豪和其他贵客一起讨论文人之事，出诗会的题目，品评当日传上来诗词，偶尔也会踏入湖边其他的席间与一众年轻文人聊聊生活与抱负。
陈澈与陈澜跟着一群凑热闹的门阀子弟一起钻入了其中一艘画舫，这艘画舫也是一般人不让进的，本来只是有钱人为了彰显身份而暗中定下的规矩，结果后来门阀子弟参与其中，直接在明面上就宣称包圆了一艘画舫，最开始不少文人是极为不乐意的，不过转念一想，本来也轮不到自己，这以恶制恶的戏码倒也不难看。
陈沉远远就看到了那些自己挺熟悉的面孔，这些人友善起来还是挺不错的，不过翻脸起来恐怕就很难收拾了，最关键的是陈沉根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翻脸，因此对于陈沉来说跟这群混世魔王保持距离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画舫上地方宽敞，人却少，较为清净，这点还是陈沉不可置否并且十分后悔的，他现在站在岸边的一部分席位旁边，明明这诗会还没开始，不甘寂寞的众人已经跳过了寒暄阶段，直接开始互相吹捧和觥筹交错了，要不是自己腰间佩戴着利剑“绣女”，陈沉丝毫不怀疑这群人会十分不客气地把自己拉入到这场狂欢之中。
陈沉赶紧趁着这些人还有理智的时候跑去另一边，这思南园内的留雁湖旁除了一部分一部分新摆的桌椅，还有一些石凳石桌，由于这些石凳石桌较为阴冷，方希文没有用它们来招待客人，因此反而这里会清净不少，陈沉就希望能找到一个只属于自己的角落，能够让他就这样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度过今晚。
巧的是，就在这石凳旁，陈沉又遇到另外两个与家族中有些格格不入的人，一个是被家族判定没有商才而遭受冷落的白万舸，另一个则是执意不听家族的话，不仅与乾亲王女儿走得极近还以命相威胁不愿意嫁给白万乘的徐珞。
“我就说今日必能见到陈沉，而且一定是在某个孤僻的角落，你看这不就让我给说对了。”白万舸身材瘦小，但仔细一看还是与白万乘有些相似的，狭长的双目，饱满的脸颊，不过光是长相就比他弟弟白万乘多了不少人情味。
“切，他在这不是很正常，毕竟也是曾经的西京第一才子嘛。”徐珞似笑非笑道，“你今日可要小心了，不少人都想将你头上那第一才子的桂冠给摘走呢。”
“哈哈哈哈，你们怎么在这。”陈沉与白万舸和徐珞明明只是寥寥几次见面，却觉得格外亲切，“他们要我头上的桂冠，随意来拿便是，我可一点不在乎。”
“陈公子说的好，这种都是无关小事，只有女子与无甚大才之人，才会如此在意。”白万舸冒着被徐珞拧耳朵的风险勇敢道，“那日后来公子与我说的带轮子的鞋我觉着甚为有趣，我回去用木屐做了一副，效果相当不错呢。”说着白万乘要从怀中掏出他新做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