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高门箭雨
第45章高门箭雨
“真的要死了吗?”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近乎绝望,源源不断的人群,被渐渐封住的道路,另一边还有正朝自己这里走来的七贤楼主力。如果老子活下来,老子定要让这两个帮派之人全都不得好死,陈澈趴在扎隆的尸体之下,心中痛恨不已。
严懿也早已没有办法了,但他没有再像之前一样被吓得腿软,此时他肩上架着一个受了重伤的兄弟,站在胡闯与司徒寅的保护中,双目坚定,仿佛已经鼓起了悍然赴死的勇气。
“胡兄,司徒兄,你们二位身手过人,趁着还有些力气快些自己脱身吧,再这样耗下去恐怕谁都走不了了。”严懿语气认真道,“若是能让陈沉公子乃至整个陈家知道他们的敌人是谁,我严懿区区文人也算死得其所了。”
“这……”
“司徒兄你功夫最为出色,你带着兄弟们突围去吧,我们再挡一挡。”胡闯与剩下的三个兄弟也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莫要犹豫,快走!”严懿急道,七贤楼之人已经从正面杀来。
这时,一声洪亮的“预备,放!”响彻了整条街的夜空。
冲杀而去的七贤楼帮众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漫天箭雨已经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他们的身子。
那些平日总在街头巷尾叫嚣斗殴的帮派小弟哪里见过这个架势,一时间连转身逃跑都不会了,第一轮箭雨过后,几乎没有什么间隔,第二轮箭雨已经倾盆而来,两轮箭雨过后,七贤楼的主力军与包围陈澈他们的另一部分人被隔开了很大的距离,这距离之间,有近百人倒在地上,死伤未知,一时间整条街充满了哀嚎。
第三轮箭雨随后而至,丝毫不在乎倒下的那些人到底是死是活,换个说法,明显是要置来不及逃离的七贤楼主力为死地。
不光是大吼着撤退往街口撤的七贤楼帮众,就是之前那些在围攻陈澈与严懿的七贤楼和部分天魁帮的联军,此时也吓得停止了手边的事情,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场围杀,终究应该只是帮派间的斗殴,结果现在却出现了装备精良的齐国军队。
无论有没有打过的可能,只要还手,就有可能被扣上造反的帽子,其严重性质与街头斗殴杀人完全不同,那可是真正要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第四轮箭雨过后,第五轮箭雨紧接而至,街中央的哀嚎声与咒骂声渐渐少了,留下的只有一堆堆的死尸。
“怎么会这样。”之前发号施令的折扇男子已经被吓得连折扇都要拿不稳了。
“怎么回事?只是小规模的斗杀,怎么会引得军队的介入?”天魁帮金魁堂的首领古丘回过身去,对于军方的突然插手充满了不解与愤怒,他朝着不远处坐在马上的几道人影吼道:“你们在干嘛!军队怎能介入百姓纠纷?你们是在草菅人命!”
“拔刀!”前方步兵头领看着暴怒的古丘面无表情道,一副要将在场之人统统杀光的样子。
“住,住手啊……”人群中有人看到军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连忙吓得扔去手中的武器,举手投降道。
“我们投降了,别杀我们……”甚至有人当场哭了出来。
远处的七贤楼头领知道事情已经开始向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再也没法挽回,只能选择舍卒保车,命令身后的主力部队撤退,现在整条街巷就只剩下进退维谷的七贤楼与天魁帮联队了。
看着眼前身穿精铁甲胄,手执清一色大齐笔尖枪的齐国士兵,这群曾经自认为在西京无敌手的江湖人士除了跪地求饶以外再无其他想法。
天魁帮的巡逻队长刘万还想腆着脸去做个和事佬,结果被十几柄长枪抵住身子,吓得裤裆湿了一片。
“把刀留下,带着你的人滚吧。”在最前方指挥的士兵长对着被吓坏了的刘万冷冷道,后者如释重负,立马撒腿回到人群中,号召大家快些丢下手中的刀……
不出几分钟,整条街上就只剩下幸存的严懿等人与陈澈了,司徒寅看到齐国的正牌部队本能地紧紧握住手中的眉尖刀。
陈澈慢慢悠悠地从扎隆的尸体下边爬了出来,靠坐在一边,他一会看看旁边没了气息满身是血的巨汉,一会低头沉思,眼神中夹杂了不少复杂的情绪。
不远处的士兵在长官的一声令下后整齐地分成了两列,让出了一道宽阔的道路,道路上缓缓行来几位骑着高大良马的青年男女,赫然是之前出现在蔡府宴席上的那些将门子弟,为首之人便是那之前被众人言语围攻的韩玉貂。
韩玉貂的坐骑是一匹高大健硕的异域白马,巨大的骨架,结实漂亮的肌肉构造,通体雪白,银色的鬃毛在月光下散着光。
白马缓缓踏到陈澈身边,马背上身披白裘的韩玉貂目视前方,白花花的柔嫩大腿跨在马鞍两旁,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本来想找人来帮一帮那可怜的文人,谁知道这一帮居然还做了个大孽啊,陈公子啊,若是有人知道我韩玉貂把你给救了,恐怕又要指着我韩家的脊梁骨骂上一阵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那些不会说出去的,其他人我会全部弄死的。”陈澈一改往常在背后出谋划策的阴狠,缓缓站起身,用有些颤抖的嗓音说道。
他转过身想去抬起身旁扎隆的尸首,却无法动摇这头死去的巨兽分毫,无奈之下,陈澈只得回身抬起头看着韩玉貂道:“韩郡主,我陈澈谢你今日救我,若你能让你手下帮我把这具尸身抬回去的话,我会更感谢你的。”
韩玉貂冷冷“呵”了一声本想拒绝,只是在低头看了眼陈澈的肃杀的眼神后,韩玉貂心中有了一丝动摇,她一边驾马准备回到士兵的护卫中,一边口中说道,“没想到你陈澈还有这一面,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记住,你陈澈欠我两条命……”
另一边,之前宴席中坐在韩玉貂身旁的芮姓女子带着几名护卫缓缓驾马来到严懿身边,她的马没有韩玉貂的那样高大神骏,却也是一匹相当不错的健壮灰青马。
这位家族几代都是韩府大将军副手的芮家将门女子,低头看着身上满是伤痕却愈发神气的严懿,一时间思绪万千,明明准备了不少话想说,现在却犹豫了起来,脸上一红,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反倒是严懿先开口谢道:“今日严懿侥幸不死,承蒙这位小姐的大恩,来日我定当回报。”
这位长相似男子般英气,平日里行事也同样十分跋扈的芮家小姐听到严懿的感谢之词,身形愈发僵硬了起来,丝毫没了往日那副将门子弟的做派,她吞吐道:“公子言重了,今日我本想邀你去我府上做客,谁知看到你遭此大难……我才不得不请韩郡主出手,调动韩家在西京城内的戍卫军来救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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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唤作芮钦的女子说着向身后不远处正在等待的韩玉貂指去,“韩小姐是圣上亲自封的郡主,虽说她在西京城的风评不好,但她真的是个好人……”
“嗯,韩郡主与芮小姐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大恩大德,我严懿无以为报。”
“不用你报……”芮钦急忙嗔道,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不太礼貌,继续放慢语速说道:“都是我们自愿的,这些江湖门派如此大胆,是该整顿一番了……若是严公子不嫌弃的话,他日小女子再登门拜访。”
“我严懿欢迎还来不及,怎会有嫌弃之意。”严懿不觉好笑道。
“那便先如此吧,我会让人护送公子和你的下人回府,我也就先告辞了,改日咱们再见。”说罢,芮钦急忙调转马头,向身后的同伴旁疾驰而去。
“额,下人?”司徒寅在一旁无语地小声嘀咕道。
“行了司徒兄,大难不死便好,管他什么身份。”被称为泥鳅的年轻小伙也侥幸活了下来。
“也是……”司徒寅想了想,悻悻一笑,若是没有这军队的帮助,恐怕自己要突围也是天大的难事。
“快来搭把手。”胡闯和几个存活下来的弟兄在不远处喊到,他们想把自己的弟兄们,无论生死都带回家。
很快,芮钦也派了护卫小队过来,大家有的扛起兄弟,有的互相扶持,一同离开这条惊险的街道。
月亮依旧在空中高挂,这条街上还残留着许多七贤楼和天魁帮帮众的尸体,他们中有恶事做尽的流亡暴徒,有欺男霸女有恃无恐的坊厢无赖,也有刚入七贤楼的年轻门生,无论有无罪过,也无论心地善恶,现在的他们都倒在同一片血泊中,沐浴着同一片月光去了同一个地方……
看不出因果,看不到感情,有时候还没出手便不明不白地死去,本以为会出人头地,谁知会落得惨死收场;本以为兄弟情义为大,江湖道义为先,谁知背后的刀更加干脆利落;本以为自己拳头够硬,心肠够狠,谁知面对实力的差距,纵使再紧紧群聚,也只是稍大一些的蝼蚁团罢了,这就是普通人真正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