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高门离弦
第26章高门离弦
“翟老大手段强横声望奇高,小的自然是不敢觊觎。”名叫仇金的地煞堂堂主声音有些颤抖道。“父亲政务忙碌,天魁帮的事情,他已大多交给我打理,不过自从帮派做大以来,这翟达也是愈发不听话了,啧啧啧,这种忘恩负义的人,不好……”陈澈肥胖的身躯靠在椅背上,堆着横肉的脸上露出了丝丝阴谋的感觉。
“这……翟帮主可能只是为帮派着想。”仇金畏畏缩缩道。
“得了吧,现今天魁帮如此壮大,虽说有七贤楼在一旁敲打,但若是真的倾力一战,七贤楼转眼便会成为一片废墟,天魁帮的实力翟达心里最清楚,所以现在也有了底气想要脱离辅国公和亲王府的把控。”
陈澈用食指轻轻敲着雕刻精致的木扶手,“还有我父亲与乾亲王早已不屑于黑道地痞这种下作手段,开始把天魁帮的掌控权给我和赵纯,这翟达似乎相当看我们不起,极不情愿为我们办事,也不想想当年是谁栽培他扶持他的。”
“若是这翟帮主真有自立门户之心,小人愿舍命帮陈澈少爷除了这眼中钉。”仇金恭敬道。
“不忙,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你还是先好好给我将这严懿解决了才是。”
“小的明白,只是该如何做呢,现在已经打草惊蛇,这几日严懿定是闭门不出,听说他已经报了官,官府的人也由于不少大家族的施压下天天在严府附近晃悠,我们要再出手简直是难于登天。”仇金没主意道。
阿福给陈澈重新沏了一杯茶,在一旁说道:“既然这严懿的名气是代笔而来,咱们不如直接将陈沉为严懿代笔的消息散出去,那时看那些爱慕严懿文采的世家子弟还会不会庇护他。”
“唉,只是这么做可能又要被父亲责骂了。”陈澈什么都不怕,唯独怕被父亲所厌恶。
“这回不用咱们动手,我打听到七贤楼的少主蔡逐素来与严懿有过节但又一直找不着机会,我们派人把这消息不经意地传给他,那蔡逐以有仇必报闻名,想来应该不会浪费如此好机会。”阿福常伴陈澈左右,各种主意都是信手拈来。
陈澈点了点头,转而看着仇金道:“若是这件事情你都做不好,那就别在西京城呆了。”
“是,小的这次定不辱命。”比陈澈还要大了不少岁的仇金哈腰道。
“如果事情顺利,怕是都不要我们动手,那蔡逐就会找人把严懿打成残废,这样还留了严懿的性命,我母亲信佛,我果然也是个慈悲之人。”陈澈自我陶醉道。
随后他继续吩咐仇金道:“消息放出去后的几日都给我好好盯着蔡逐,若他不动手,或是没成功那就由你们替他们动手,这次我给你一千两,你去找几个黑道上有名的杀手助阵,我再把扎隆借给你,整个齐国能打得过扎隆的人不超过两只手,这次可别再失手了。”
“呆会咱们再去逼陈沉写封悔过书,务必得让那蔡逐相信。”阿福力求保险道。
“冬破已死,那陈沉书生意气,要他写悔过书,怕是宁死都不会从吧。”仇金质疑道。
陈澈挥挥手笑道:“无妨,让阿喜过来,阿喜仿人笔迹可有九分神似,到时再让那陈沉按下一手印,怕是比珍珠还真呢。”
阿喜是陈澈手下的一位婢女,长相平凡,却写得一手好字,阿喜与阿福一般也是由陈澈母亲躬身挑选与培养得,身手了得,也是陈澈的得力助手。
于是,在这天下午,连续几天吃馊饭的陈沉又遭到了无妄之灾,明明是辅国公的儿子,却又因为不肯按手印这种事被陈澈的一名婢女给打趴下了,最后在众看官的嘲笑下,让人架着按下了手印……
陈沉靠坐在床脚边,一瞬间连死的心都有了,他明白这封悔过书一出,他与严懿再无翻身之日,在大齐文人心目中,这代笔之行为乃是有辱斯文,愧对圣贤的大过,犯此过者在西京乃至齐国都会变成过街老鼠一般。
“不行,还是得跑出去才行。”陈沉暗自下决心道。
在陈沉所住的小院门外,固定有两名陈澈的护卫看守,庶子住的庄门苑里有被陈澈安排了巡逻之人,这些巡逻之人各个腿力出众是陈澈精心挑选的,陈沉有两次是因为跑不过他们才被抓回来的。
至于出了庄门苑,一直偏门的路上还有一个小的景观园和几栋小厢房,都是给仆人和偶尔来看望他们的亲属准备的。
陈沉拖着伤体一直在窗边默默注视着院子外面,想等一个换岗的时机,他曾经试过翻墙而出但事实上墙后面的巡逻人员实力更强,也更为谨慎,反而从小院正门出,走庄门苑后门更加来的简单,这都是陈沉几次失败的尝试下摸索出来的。
看守的轮换是一个人一个人换的,在换岗时,理应是一个护卫过来换另一个人走,不过由于陈澈手下这些护卫轻视陈沉得很,在换岗时是由一个人去叫醒另两个人来轮换,因此便有了陈沉只需要面对一名护卫的情况。
陈沉静静等到了那个只有一人把守的时机,不能装疯大叫,不能把东西推倒弄出什么太大的声音,因为院子里的隔音效果实在不好,稍稍大点的声音就会引来院子附近巡逻的人,不如简单粗暴,陈沉把匕首装在身上,轻轻推开门,想要慢慢摸索过去……
不过由于陈沉太过紧张,推门的时候稍稍加了些力道,只听得“兹啦”一声,那老旧的门一下子就吸引了门外护卫的注意。
“干什么你?又想找打吗?”那人拎着棍子就往里面走。
陈沉认出了这个人,其貌不扬,看着还有些老实,不过打起陈沉来倒是最凶的一个,嘴里也不干净,句句问候陈沉老婆母亲,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这个时代这两者陈沉都不具备,可已经足以让陈沉把他的蠢脸深深刻在心里。
“没有没有,我就想去上个茅房。”陈沉装成害怕的模样。
“滚滚滚,上什么茅房,不是有夜壶吗?”
“夜壶快满了,你一个低贱的护卫怎能如此霸道,我毕竟还是辅国公的儿子。”陈沉边往房里退边刻意激怒那人道。
“妈的你说什么?”那人果然没有超出陈沉的预料,骂骂咧咧就朝着陈沉走来,“你这杂种敢骂老子低贱,看我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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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一旦有了一些些的权力就会忘了自己是谁,陈沉退入房间心中默默想到,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还有闲心想这种事情,陈沉经过门后时快速藏了一枝箭在自己袖中,继续装作文人意气道,“你敢打我,我总有一天要报告给我父亲,让我父亲杀了你,让全齐国的文人唾弃你。”
“哈哈哈,你们这些文人老子最他妈烦了,今晚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西京第一才子。”那护卫看着陈沉提了提裤子,表情十分古怪,没有动手而是先去关上了门。
敌人的轻敌是弱者最大的优势,无论这个护卫有多少实力,陈沉抓住了他轻敌甚至好像有龙阳之癖这一点,在他转身去关门的时候,陈沉伸手便拿过床边的弓,搭起袖中早已藏好的箭,常习君子六艺,孰能生巧岂是无用妄言,当那护卫警觉到身后突变时,陈沉手中的箭已离弦。
整个过程可能只有那么数秒,距离极近,那护卫回身想躲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见陈沉一箭穿过他的脖子,他甚至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重重钉在了房门上。
“你刚刚说了啥?”刚才屈膝射箭陈沉站起身来,嘴角难得挂着轻蔑的笑容。
陈沉毕竟出手仓促,并没有完全射中要害,脖子下方中了一箭的护卫居然还能强行挣脱,张牙舞爪地朝陈沉冲来,不过这也是陈沉想看到的,若是他先大喊大叫的话可能陈沉还要非更大的劲。
颈部被重创的护卫终究是强弩之末,陈沉一个侧身就躲过了那人慌乱中的出招,他为了不沾血迹一把将那人按在床上,用绣着云中白鹭的棉质枕头狠狠闷死了这名护卫。
那护卫到死也不会明白为什么陈沉会有射出那一箭不顾后果的勇气,以及出色的技术和力量,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一个书生会有杀人的胆量……
然而这一切都在他双腿无力地几下蹬踢后成为了虚无,陈沉看了看那人的衣服上几乎没沾染血迹,当机立断换上了这人的护卫服,虽说大了一些,不过这都是细节。
陈沉换上衣服,戴上那人未能出鞘的单刀,手上拎着自己的夜壶,低头颔首推门而出。
门外轮换的护卫已经过来,陈沉一手拎着夜壶一手掩面,与那两人点头示意一下,便转身向茅厕走去,由于是深夜,门口灯笼光线黯淡,再加上陈沉手上提着一个没盖盖子的夜壶,那两人骂骂咧咧嘲笑了几句便也回过头去,再没理会过陈沉。
陈沉放平心态,调整呼吸一步步稳稳当当地朝着茅厕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