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部署被看穿。
如此楼中静默了许久，有人起了身，朝孙锐抱拳，遂转身向楼外走去。他一起身，其余几人也纷纷起身，退了出去。
平何此刻已经站了起来，他的手落在兵刃上，恨恨地盯着平珞，似是想要与她决一死战。身后那十九个度母装扮的人，此刻也已全身戒备，随时准备着出手。那边站着的医女面目始终淡淡，瞧不出心中在思索什么，只是，她的目光盯着门口。良久之后，目光转回落在了陈宸身上。
裴灿不知何时站到了张纮身侧，苍白且布满风霜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很轻，很暖。张纮定定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盏掩饰着内心汹涌的情绪。可他的眼中的神情出卖了他。那一瞬间，他才明白，所有的事情都抵不过血浓于水。之前种种，那些怨恨，在他的手触碰到自己的时候，忽然间就全部消散了。
张纮不知该如何回应裴灿，可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怨恨他了。不管当时出于何种原因，他离开了自己，可到底是父母连心。这些年他在张家，更是被百般呵护。也许，自己跟在他身边，可能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眉头微微动了下，暗暗摇了摇头。
张纮深深吸了几口气之后，缓缓放下了茶盏，微微抬头看向了裴灿，双眸间露出些许笑意来，声音很轻，似乎怕惊着了谁。“你当年的决定……没错，至少今日，我们还能活着再见。”
裴灿听到他这句话，身子猛地一颤，低头朝他看了过来。此刻他呼吸有些急促，不可置信地看着张纮。良久，他唇角咧开，一脸欣慰，拍了拍张纮的肩膀，不住都点头。“果然是我裴灿的儿子，这性子随我！”
孙锐虽然留意着平何和那医女，可张纮和裴灿的话他也听到了心里，回头瞅了二人一眼，挑眉笑了起来。霍菲也心中欢喜，失而复得，于谁而言都是一件喜事。
“你们……真以为我们就这点部署？”
良久，大堂内响起了医女的声音。
医女缓缓朝平何走了过去，她的双眸中比陈宸更为镇定，脸上满是森寒。她手中无兵刃，可身上那股气势，却让人无端地觉得心寒。她在平何身前站定，慢慢转过身来，一脸的轻蔑。
楼中此刻闲杂人等都已退了出去，余下的皆是与此案相关的人。郭嘉站在门口处，静静地看着众人。
孙锐眉头微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无声笑了起来。陆清吟翘着二郎腿，端着茶盏慢吞吞喝着，也不管那茶盏中的茶水早已凉透。
孙锐伸手摸了摸鼻子，朝医女看了去，轻声笑道：“你所谓的部署，除了这河姆楼周围埋的火药之外，剩下的便是沐锋所带的三千铁甲卫吧。嗯……对了，还有你自己。”他略微一顿，笑眯眯道：“你是医女出身，自是懂得医理药理，当然也懂毒药。可惜……”
孙锐转头看向了霍菲，“啧”了声，摇头道：“我忘了向各位引荐。我身边坐着的这位，是医圣华佗的爱徒霍菲。至于那三千铁甲卫，很抱歉，恐怕他们现在已经全军覆没。”说完，他打了个响指，就见揽雀和虞北二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两人朝孙锐施礼，异口同声道：“启禀大人，楼外火药已全部清除。”说完，揽雀眨了眨眼睛，说道：“方才得到沉渊楼的消息，沐锋和沐辰二人已捉拿归案，三千铁甲卫被司空的人马控制，此刻正折回陀山城。不知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柳尘挑眉看向了孙锐，她可算是明白了。林南琛带着人押着平兰回了那边的小镇，程银和萧飘渺二人一直未现身，原来是带着司空的人马去阻拦沐锋了。
想来也是，沐锋和沐辰功夫再好，也敌不过程银和萧飘渺。这两军对垒，擒贼先擒王总是没错的。那三千铁甲卫虽跟随沐锋，可也是东岳的部队。有司空的令牌，只要擒住沐锋和沐辰，他们也不敢造次，否则那可是谋逆大罪，是要株连的。这些人就算对沐锋再忠心，也得考虑身边之人的性命。
霍菲向医女微微颌首，缓声说道：“天下毒术出于医，毒者与医者同出一脉，可以说是相辅相成。我从不会看不起用毒之人，可我最讨厌的便是用毒戕害无辜性命的人。”她的声音冷下来，“尤其是为一己私欲视人命如草芥的人，这种人根本不配活着。”
她声音清清淡淡，听来十分悦耳，可是落在医女的耳中，却似一记重锤砸在她的心上。如果说孙锐那些话让她吃惊，那么霍菲的身份，便让她如同置身于冰窖中。她是医女出身，善用毒，可这江湖上论医术和毒术，谁又能比得上医圣华佗？更何况，毒宗宗主，便是华佗的师弟。
霍菲师承华佗，毒宗宗主便是她的师兄。这人虽然脾气古怪了些，可他也十分宠爱霍菲，自是将自己的本领倾囊相授。他的毒术天下奇绝，却从来不会用来害人。只可惜，这人若心术不正，即便是医术，也可以用来害人。这医女便是后者。
平何和医女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他们没料到自己的部署，竟全被孙锐看穿。此刻，程昱心中也有疑惑。孙锐到底是何时开始怀疑的？
孙锐摆了摆手，让揽雀和虞北二人先退下，见他们几人神情疑惑，眉眼弯弯笑了起来。“啊，你们现在肯定想知道，我是何时发现问题的。其实，很简单。”
他略微思索了下，一字一句道：“从我在荆州遇到平兰的时候，我心中便有怀疑。入陀山城当夜遇到凶杀案，可沐锋表面着急，实则那夜便是在演戏。我那时候就已经猜测，这些事情和平家以及沐锋都有关系。而，最大的破绽……是你。”他指向了陈宸。
孙锐确实一早就怀疑了，只是为了不大乱计划，没有将自己心中所想全然告知张纮等人。忻城和汉中的案子便是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