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翌日。

一早,姜芷妤跟着许清荷来了衙门。

天凉了，衙门对面的凉饮摊子换成了灌汤包子。

“阿妤，你在这儿等我片刻。”许清荷吩咐一句,让大娘端了碗豆腐脑,又拿了一屉包子来，“先吃点东西。”

姜芷妤吃不下,但瞧见她眼里的心疼担忧,乖乖点点头。

许清荷又要了一屉包子，“别用油纸包了，我一会儿将这屉笼给你送来。”

内衙公房。

许清荷敲门进来,便见祝湘坐在案桌后,脸色不比昨夜好多少，瞧着像是一夜未眠。

“大人，我给你带了早饭。”

许清荷觑着他的神色,端着那笼屉走近。

“大人……”

祝湘擡起眼来,淡淡瞧她片刻，问：“有事说？”

“……牢里的人还未用早饭吧,”许清荷小心翼翼的开口,“厨房那边想来是忙不过来……”

她越说越小声,被他瞧得有些心虚。

房内安静片刻，祝湘点头，“去吧。”

许清荷转身欲走，脚步忽的又顿住，擡手指了指他案桌上的笼屉，“大人,趁热吃，我一会儿还得将这个给人家送回去。”

说罢,她行礼后退了出去。

许清荷也有小心思。

若是那灌汤包用油纸包着，祝湘扔给安久，或是直接扔了都未可知，但这笼屉要还，里面的灌汤包，他便只能吃了。

时辰尚早，许清荷过来时，厨房里一股子蒸包子的香味。

“大人说，让我帮忙将早饭给狱中的人送去。”许清荷说。

厨师忙得转不开身，闻言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大蒸笼道：“那就劳许主簿将那两笼包子装好吧。”

半个时辰后，三人拎着饭桶过去狱中时，被那看管牢狱的羽林卫拦在了门外。

“放这儿。”那人道。

许清荷细眉微蹙，语气轻柔道：“这等送饭小事，不敢劳烦各位官爷。”

“让你走，听不懂？”那人兇神恶气道，“再纠缠，他们也不必吃饭了，左右饿两三日也饿不死。”

许清荷一哽，手攥紧，将饭桶放在了地上。

那人过来，将用笼布盖着的包子，一个个都掰开了，油菜香菇的素馅儿，此时被糟蹋得不能瞧。

许清荷忍了忍，委实没忍住，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

下一瞬，整个人便被那只手臂推开了。

“你做什麽？！”

那人语气是兇的，神色更是。目光锐利，仿佛下一瞬便要拔刀了。

许清荷深吸口气，压着火气道：“听闻陛下惜粮爱民，每餐不过四五道菜，可知道御下的羽林卫是这般浪费粮食的？”

“妇人之见，你懂什麽？”那人冷声呵斥，“不掰开瞧，谁知这里面可有夹带什麽不干净的东西！”

“我们几个都是在衙门做事的，你这话是在污蔑谁？”许清荷寸步不让的厉声道。

那人却是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

僵持之际，忽的一人从身后而来，冷声开口。

“本官倒是不知，陛下这般疑心我。”

刚还与许清荷争执的羽林卫连忙拱手行礼。

“开门。”祝湘道。

“没有将军的命令，恕卑职难以从命。”

“若我今日偏要进这道门呢？”祝湘淡声问。

“那便从卑职的尸身上跨过去。”

祝湘寡淡的笑了声，“好。”

许清荷还未反应过来，只见方才还飞扬跋扈的羽林卫，如飘零的叶子一般倒了下去，脖颈涌出鲜血。

咣的一声，剑入鞘。

安久上前，取下那尸身腰间的钥匙，将牢狱大门开了。

“大人。”安久示意。

“大人……”许清荷声音发颤的喊了声。

祝湘脚步一滞，听懂了她这一声中未尽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