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那晚君谨越和南沁儿不欢而散后就没再来过,至今已有三天。
南沁儿心急如焚,她的武功尽失,守着她的人个个都是高手,完全出不去,更遑论和外界联系。只知晓这里是西风崖崖底的地宫,也是君谨越星月宫的老巢。
近三十年了啊,她认识君谨越时对方还只是星月宫宫主的胞弟。那时候她,先皇叶安,君谨越,他们相识相知,三人曾一道肆意江湖。
曾经他们被追杀,她和君谨越逃到西风崖,那些人是冲着君谨越的,招招都是要他的命,她替他挡了一剑,带着他跳下西风崖绝处逢生。他们在西风崖下的一处山岩处养伤,整整四天她都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再次清醒时,已经不见了君谨越的踪影。
后来是叶安寻到她,将她带出西风崖,她也曾和先皇一道找寻过,可对方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无踪。
她一直当君谨越是朋友,是大哥,保持着距离,唯一逾越便是坠崖了。妹妹救大哥有错吗?怎就让对方错付真心?
不对,星月家当家不是每一位皆活不过二十五吗?为何君谨越是星月家当家却能活过二十五?为何君子默又要进龙泉洗髓?难道这一切都是君谨越的阴谋?
朝堂上榆儿出征那几月,君子默虽没怎么沾染朝政,可背地里呢?她没看到的地方。若是君子默是君谨越安插在榆儿身边之人,那榆儿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还有君谨越已经知晓榆儿的身份,那他若借此挑事,楚梁这个时候必乱……
一桩一件,南沁儿越想越心惊,无论怎么样榆儿都十分危险。懊恼的拍着桌子,南沁儿没办法冷静了,她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榆儿了。
“沁儿何事如此心急?”君谨越负着手出现在大开的房门口望着她。
南沁儿回视过去,很快就捕捉到对方眼中的不悦,她别过头不理他,兀自坐在椅子上。
“沁儿,你那女儿果然好样的,居然早我一步公开其身份。你猜此时她在干什么?”君谨越对她的态度也不恼,径直坐到她的对面,含笑的望着她。
“她怎么了?你快告诉我,我的榆儿怎么了?”怎么这么早?不是说等到众考过后吗?
“她没事,好得很!”盯着她心急如焚听到他的话后又松了气的神情,君谨越眸色愈来愈深沉,失望道:“沁儿,你从来未对我这么心急过!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南沁儿眼中痛色深重,仰头闭上眼,随后道:“君大哥,曾经我敬你,重你,救你乃是良心所发,当时那种情况,无论是谁我都会救,都会挡。却不想令你错付真心,我一开始就说过,我爱的是君临,尽管他现在不在这世上,我也不会爱别人。榆儿是我此生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若她……那这世上也再无南沁儿!”
君谨越满脸阴霾,“好!好!很好!”说罢夺门而出,随后传来他阴沉的声音:“这个楚梁,不要也罢!”
**
三天前的那晚,朝天殿内的笞刑和杖刑终究未执行,文武百官商议怎么召告天下一直到次日午时。最后拍板决定,在裕丰城最高的祭天台,皇上亲书罪已诏,向天请罪,向百姓请罪,向列祖列宗请罪,龙头杖刑由百姓决定。
为确保叶荣榆的安危和此举的顺利,各方都需要准备齐全,所以日子便订在三日后的今天。
叶荣榆坐在帝辇上隔着纱帘侧目,底下百姓纷纷翘首以盼,之前颜如卿在各个茶楼宣扬一个子虚乌有的女帝故事,大肆褒奖故事中的女帝,而那位女帝的原身就是她自己。
得到的情报,百姓似乎也没多大的争议,唯有些文人书生愤慨不满。
怎么能向女人俯首称臣?荒谬!
“皇上,已经到了!”董来的在外面禀告。
叶荣榆还沉浸在自我意识里,也不知道母后现在怎么样了?据管爱莲说劫持母后之人是独眼络腮胡,暗卫回禀对方的剑术极好。
顺着这条线索,颜如卿推断是江湖一只眼,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之一,且已经派人去追踪,至今还未有消息。
杀手不直接杀人而是掳走,想来是目的未达,受人所指使。母后她未涉江湖近三十载,就算年轻时有敌人,也该被父皇给清干净了,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君谨越。
这个人太神秘难测!
“皇上……”没有得到回应,董来不放心又喊了一声。
叶荣榆这才反应过来,“嗯?何事?”
董来:“皇上,已经到了祭天台了,请皇上下辇!”
*
叶荣榆的帝辇停下那一刻,百姓便纷纷俯首跪地,迫于护卫们冰冷的刀剑和煞气,众人都不敢抬头。
唯有那懵懂无知小儿好奇的抬着头,“咦,那位姐姐好威风啊!”
小儿的父母以为他说的是皇上身边的颜如卿,毕竟颜如卿在皇上左右正当宠,又长得极为貌美。他们匆匆抬头,捂住自家孩子的嘴,却不想正巧对上听到声音望过来的叶荣榆的眼,
二人当即怔愣,口和眼慢慢放大,当朝宰相颜如卿他们认识,一身道袍透着仙气的国师大人他们也知道。两人呈保护状态护着的那位贵气逼人英气十足的女子他们相当眼熟,将那身影与之前站在城楼上迎接将士的皇上威武身姿重合。
那分明就是前不久打了胜仗回来的皇上啊!
叶荣榆冲他们柔和一笑,惊得他们倒抽气,皇上对他们笑了!
不对,皇上是女子?
天啊!
小孩儿的父亲回神,忙不迭请饶:“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小儿无状,望皇上恕罪!”
“无妨,他不是在夸朕吗,何罪之有?”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抬起头。
*
表情和那夫妇二人如出一辙。
叶荣榆淡笑,一步步朝祭天台走去,底下已有人议论纷:
某位妇人双手合十难以置信:“苍天啊,佛祖啊,我们的皇上居然是女子?”
一位青衣书生摇头叹气:“荒唐至极,女人怎可称帝,天亡我楚梁矣!”
书生旁的一位年轻姑娘闻言怒叉腰:“女人怎么啦,你不是女人生的,不是女人养的吗?有本事你别认你娘啊!还楚梁亡,这才刚打了胜仗,边境部落现在可个个乖如鸡崽,还不是咱皇上治理有方,用人有道!”
说话的书生哪里骂得过这泼辣的言辞,满脸涨得通红:“不知所谓,简直不知所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