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你回来了
我心头一震,满眼错愕,迅速握住了他的手。陈均的眼角有些湿润,他哆嗦着嘴唇,又喊了句:“正南,你回来啦!”
他居然认出我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认出我?
还是说回光返照的人,思绪会格外清晰,这些我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此刻激动得无以复加,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如鲠在喉地回了句:“诶,我回来了!”
心中却在呐喊着:我回来了!我叶正南没死,活着回来了!
陈均用力地点了点头,看得出他也很激动,但是身体却已经不允许他又太多的反应,只能木楞地看着我,看着看着就流出了眼泪,用沙哑地声音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你总算回来了……”
“我总算……等到你了。”
“我回来了。”我也的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握住他的一只手,改成了用双手握住。
陈均笑了起来,嘴角逐渐上扬:“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心很痛,这独一份的兄弟之情,叫我怎能不动容?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回来就好,我有一句话要对你说,藏在心里很久了。”
“你说,我听着。”
这时,陈跃拎着保温盒推门进来:“爸……”
见到房间里突然多了个陌生人,陈跃有些摸不着头绪,但见我跟陈均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便误以为我是陈均的好友,客气道:“不知您是……?”
我正愁着要怎么给陈跃解释,陈均倒是先开了口,哆哆嗦嗦道:“你怎么……连你南叔,都不认识……了啊?”
陈跃目光在我跟陈均之间来回扫了几下,许是因为陈均老眼昏花认错了人,走过来带着歉意道:“抱歉,我爸病得太严重了,脑子不好使,把你当成一位故友,还望担待下。”
“臭、臭臭小子!这、这就是你南叔!”陈均生气,但依旧有气无力,抬起哆哆嗦嗦的手点着陈跃,一副恨不得要从床上蹦起来揍他的架势。
陈跃不敢激怒陈均,只能乖乖认怂上去帮他顺气,安抚道:“好好好,你别生气,是我眼瞎没认出来南叔,你别生气啊,我什么都依你!”
但陈均却还不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又抬起了哆哆嗦嗦的手指向我。
我跟陈跃对视一眼,没想到,接下来陈均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你、你还欠、欠你南叔一个道歉!快、快给你南叔、道歉!”
最后的两个字,却因着太用力,陈均猛地咳嗽起来,陈跃上前安抚顺气,却被他推开,执意道:“快、道歉!”
我感到心酸,又感到荣幸,原来这个世上,还有一位真挚的好友在真心实意地待自己。
陈跃皱眉,不太乐意,但又不敢驳了他的意,只能朝我弯了下腰,说了句:“对不起。”
床上的陈均却不满意:“没、没诚意,重新、道歉!”
陈跃没辙,郑重地朝我九十度鞠躬,声音洪亮:“南叔,对不起!当年跟婶婶那件事,是我的错,更没想到那件事会给南叔带来那么大的伤害,间接害得南叔家破人亡!对不起!”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都震撼了,原来陈均一直以为是因为陈跃跟刘菲搞一起的关系才让我沦落至此!
陈跃跟刘菲那件事成了陈均的心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腐蚀他的心智,已成了心中那无法愈合的顽固疤痕!
看到挚友如此拥护,我倍觉惭愧:“事情都过去了,我早就原谅他,你也不必耿耿于怀,人生在世哪能不背点错事。”
我摘下了帽子,露出外国人的面孔,可陈均依旧没有把我当陌生人,仿佛能够透过我这张皮囊看到我的本质是叶正南。
他激动地拉着我的手说:“正、正南,我没有教好自己的儿……儿……我也欠你……一句、对对不……”
话还没说完,监护心脏的仪器忽然发出报警声,气氛立即变得剑拔弩张紧张起来,陈均张开嘴不断地吸纳空气,仿佛是一条即将渴死的鱼。
陈跃心惊胆战将我拉开,大声呼喊:“爸,爸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我,爸你醒醒——!”
我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能眼睁睁无助地看着,片刻,医生护士闻声而来,鱼贯而入,我跟陈跃被挤出病房之外,心都提了起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会让人感到焦虑不安,而抽烟是男人最喜欢用来缓解焦虑的一种方式,陈跃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
两指捏着一支香烟正要往嘴里塞,忽然想起旁边的我,又把烟递过来:“抽吗?”
我本来是戒烟了,但此时却很想抽,因为嘴巴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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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都是病人,去那边抽吧。”我接下香烟,指着不远处的吸烟区,然后跟陈跃一块走了过去。
一口烟雾缭绕,带起一缕哀愁,看着陈跃被烟雾模糊的容颜,仿佛勾起了积压多年的情绪。
过往的种种欺辱欺骗,宛若走马灯花从脑海里晃动而过,时间是最好的沉淀器,但唯独无法沉淀这沉重的恨意。
想了想,我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为什么要从城里搬走?”
陈跃有些不明所以,从鼻孔呼出两串厌恶,苦涩地皱着眉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从来没见过你,也从来不知道我爸还有一个外籍的朋友存在,可是你的语气跟态度给我一种你什么都知道的感觉。”
从这番话里可以得知,这三年来陈跃成熟了许多,我挺欣慰。
“你这眼睛,还不如你爸的好使。”我笑着说,陈跃呆住几秒,旋即摇头,许是认为不可能吧!
毕竟这种事情太过于荒谬,已经超出正常认为的范围,就算我说出真相他也不会相信。
陈跃没有在意我的话,反倒是为了方才的那些事情表达歉意:“医生说我爸已经回天乏术了,现在只能让他尽可能的走得安心一点。”
“这些年,我爸一直有个心病,我知道的,只是没说而已,但还是要谢谢你刚刚没有拆穿,还陪着我一块演戏,虽然我挺想跟你交个朋友,可你身上这副行头足以证明,我没有资格成为你的朋友。”
这臭小子,说话还是这么直来直去的,也不知道拐个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