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没有最绝望，只有更绝望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来袭，当我睁开眼，却看见横穿过来的一辆打开车，硬生生替我挡了一劫。“他们在那，快追！”那几个警卫人员对我穷追不舍。

我也顾不得这么多，还没来得及去感谢卡车的司机，就得抱着孩子赶紧跑到马路对面，直往人多的步行街跑去！

确定那几个警卫人员没有跟上来之后，我才敢松口气，将孩子放下来站着。

我蹲在地上跟孩子平视，本就消瘦的小脸似乎又瘦了一些，我摸着摸他的头道：“阳阳想吃什么，爸爸带你去吃。”

阳阳看着我说：“我想吃披萨，以前敏姐姐带我去吃的那种。”

突然提起霍敏，我心里不是滋味，但童言无忌，在阳阳的世界里，霍敏只是个可爱又愿意带他去吃东西的大姐姐。

我并不想破坏霍敏在阳阳心中的形象，笑着说：“走，爸爸带你去吃披萨！”

我们进了一家披萨店，按着阳阳的口味点了一份儿童套餐，看着孩子坐在自己面前狼吞虎咽的样子，感到欣慰同时又有些心酸。

欣慰的是，我还能陪着他一块吃东西，多希望这样的时光可以过得慢一些。

心酸的是，他能吃成这副模样，可见并非如叶春树所说的那样，过很好！

我拿纸巾擦掉阳阳嘴角的碎屑，“还要吗？”

阳阳吞下嘴里的肉，摇摇头，“不要了，我已经吃饱了。”

“那接下来，阳阳想去什么地方玩吗？比如游乐场之类的……”

“我只要跟爸爸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我梗住了喉咙，要是孩子知道我这次回来，只是为了再见他一面就要永远离开了，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忽然间，我有些不忍心了，孩子太小了，把他一个人留下真的好残忍！

可是我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就算是跟着我，那未来的路途也是充满了未知的崎岖，我陷入了前所未有两难的境地里。

“阳阳，爸爸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了，带不了你。”

“很远的地方是有多远？”

“就是很远很远，远到无法想象的地方。”

孩子沉默了一会，接着问：“那么，那个地方美吗？”

“或许会美吧。”

“爸爸说的那个地方是天堂吗？”

“……”

我苦笑了起来，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就连一个这么小的孩子都能看穿我的心事，一时间，更不知道要如何去圆这个谎言，可终究还是无法让这么小的孩子去面对这种残忍的事情。

我试着去狡辩，“阳阳，爸爸不是那个意思，爸爸是说……”

阳阳突然拉着我的手说：“爸爸，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我吓坏了，僵硬地笑着说：“傻孩子，瞎说什么呢？”

孩子明显不相信，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我知道爸爸不开心，也知道奶奶不让我跟爸爸走，但是我真的很想跟爸爸在一起，爸爸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我再也控制不住，将孩子抱入怀里，感激上天赐给我这个孩子，又抱怨上天为什么要给这个孩子，满腔的辛酸终化作不舍。

最后，我带着阳阳来到了移动大夏的楼顶。

都说站在顶端上看东西的视野会不一样，可如今我站得这么高，视野虽广一望无际，却更多的是一片迷雾，天下之大没有一处是能容之所。

我牵着孩子的手，一步步走向围栏，在半米之处停下脚步，然后问他，“怕吗？”

孩子昂着小小的脑袋，可以看得出他眼底有些胆怯，但还是说着口不对心的话，“只要爸爸在，我就不怕！”

呵，看来男人口不对心爱逞强这种性子，是天生的，就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不会列外。

可我到底是个父亲，这种事情是怎么也不可能做得出来的，之所以带阳阳上天台是为了告诉他一些话，一些足以影响他日后人生观的话语罢了。

我蹲下来，将孩子转过来面对着自己，“阳阳，你要记住，人这辈子有太多不如意，你现在还小，只知道眷恋短暂的温情，可爸爸却不能这么自私，更不能毁了你的一辈子！”

“爸爸不要阳阳了吗？”孩子哭了，但我这次决定不能再心软。

“爸爸怎么可能不要阳阳呢，但爸爸也不能一直永远地陪着你，你的人生以后终究还是你自己去走，而爸爸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若非情非得已，谁愿意将自己的孩子放在别人身边，无非都是因着生活所迫罢了。

孩子还太小，很多话不懂，只能懵懂地眨着眼知道这些话并不是什么好话，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想哭却不敢哭的样子，小模样可怜极了。

我替他擦掉眼泪，“想哭就哭吧，但以后别轻易在人前流泪，因为你是男子汉，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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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倔强地擦掉了眼泪，“阳阳是男子汉，不能哭！”

我点了点头，将准备好的存折拿出来，“你能帮爸爸做一件事吗？”

“什么事？”

“这是爸爸所有的家当了，你能不能帮爸爸保存好，等你是上初中的时候爸爸会回来拿。”

孩子不太愿意的样子，板着个脸，但还是把存折接下了，“爸爸放心，我一定会保管好，不会让奶奶跟婶婶发现的，但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回来拿。”

也为难他了，这么小，就要承受这么多不该有的压力，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给他一个有勇气活下去的信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