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造反
第471章造反
所谓千秋万寿节，便是皇帝诞辰，取了这千秋万岁的永恒之意。钟祥殿位于皇宫静辟的西北角，这华丽祥瑞的宫殿依着山丘而建立，深秋的时候万物枯败，一片澄黄之境更衬出这宫殿的华美雍容，就像一位梳妆的美艳女子，依山傍水。
南宫流叙坐在下席上，，看着毛毯上赤足而舞的异域女子，将杯中的酒慢慢地洒在衣袖之上。
这武帝，不是病危了吗？怎地临死了还在这如此别出心裁地纵情声色，歌舞享乐？
靡靡之音绕梁不绝，这宫内宫外的飞鸟游鱼都沉醉了，南宫流叙借夹菜之际往上座看着，一道白玉珠帘挡住了皇帝的威颜，只是里面传出来的隐隐药味只增不减，看来昨夜的消息倒是没有错。
只是南宫流叙想了又想，实在是不明白武帝传唤自己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恩宠不减的贵妃陪侍在武帝的一旁，扫了一眼下方的歌舞乐伎，摇着扇子笑着：“早听说司乐坊在圣上即将过万寿佳节时编了支祈福乐舞，如今看来，这些人真是煞费苦心，果真是别出心裁。”
武帝半阖着眼睛，只是发出了声嗯。
而在这时，那编钟的声音猛地一转，如九天之上的弱水潺潺而下，南宫流叙瞥眼望去，那一排娇艳的赤足舞姬们不知何时踏着莲花步向两侧飞舞而去，犹如牡丹花展开，显露出身众人身后那彩衣舞女。那女子一袭如蝴蝶般的彩衣绸缎旋转而至，竟是站在了一盏鼓面之上，双手如佛祖作莲，舒展开娇柔的身段踏着绝美的舞步，一双赤足踏在精美的红皮鼓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巧妙声响，一步一步，精妙世无双。
南宫流叙看着这舞姬舞得极为妩媚，面上白纱遮挡住容颜，只露出一双远山黛眸，谁被她瞅上一眼，再一勾起嘴角笑笑，那可真是魂都会被勾走，就算进了十八城地狱那也是心甘情愿的。
而阮若璃只是瞥了一眼，便索然无趣地收回了视线，看着面前的精美菜色发呆，真是笑话，若是看这个女人，还不如看自己的娘子，再不济对着镜子望望自己欣赏一番也是好的。
珠帘后的武帝一手握着皇座扶手，一手撑着下颌，一脸的病气，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下座的南宫流叙身上。
“容王这是对这绝世美人不感兴趣？”武帝咳嗽了几声，发话了。
南宫流叙稍侧着头，望向那彩衣舞姬几眼，神情很是平淡，那淡漠目光里找不出什么赞赏玩狎之味。
又或者说，这个容王殿下的情绪从来都是收放自如，普通人难以从面目表情判断，即便是阮若璃和他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在一张床上睡过，也猜不透这个男人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南宫流叙站起身子拱手回道：“回禀父皇，儿臣家里有人了，外面的女子再美也入不了儿臣的眼了。”
武帝的手指腹慢慢地摩挲着金龙杯上的龙头，眼底晦涩难明，他隔着暗影绰绰的朱玉帘子，望着那烧的旺盛的宫灯，一盏慢慢地熄灭，一线阴影越来越近，一寸一厘，黑暗渐渐地蚕食到王座。
“来人，赐酒。”武帝大手一挥，从珠帘里走来一个内侍，手里端着金玉盘子，上面的墨玉杯静静地伫立在那。
南宫流叙回过头来，不经意正对上武帝的视线，那是审视、怀疑、忌惮，他愣了一瞬，转而淡淡垂眸，避开了那锋芒。
南宫流叙望着那墨玉杯中乳白色的液体，抬手捏紧了杯子，问道：“父皇，为何赐儿臣玉液琼浆？”
在刚才皇帝说话时这歌舞便已经结束，彩衣女子携着众舞姬正磕头谢恩，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整个宫殿寂静一片。
“荣王这样问，是不打算接受朕的赏赐了？”
“儿臣不敢。”
南宫流叙淡淡一笑，此刻无论是真酒水还是致命鸩毒，他都不得不喝了。
就在他的嘴唇贴近杯沿的那一刻，不远处的殿外突然传来了轰隆一声闷响，宛若惊雷一般，几乎连带着底下都在震摇颤动，桌面杯酒激荡，南宫流叙趁势摇晃将杯中酒液全部倾洒出去，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整个钟祥宫殿的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靠近宫室的空中升起一团巨大的火焰，呼啸而过，仿佛是天上镇压的上古凶兽挣开了自身的重重束缚禁锢，张开利爪咆哮怒吼，轰鸣声响中乱石裹挟着沙土奔涌，一股热浪彭涌而来。
“怎么回事？”南宫流叙猛然回身，不可思议地望着外面。
“走水了！”
“保护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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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众人脸色一变，女人们吓哭了声，内侍层层叠叠地围在皇帝前面，南宫流叙正要抽身离去时，之前那彩衣舞姬步伐不稳朝他这边跌倒，迸溅的碎石块擦着两个人的发角掠过，南宫流叙将那舞姬推到一旁。
若是方才动作再慢一分，这些锐利的石块便能穿透人的颅骨，那舞姬面上的白纱也落了，很是惊愕地抬眼看着南宫流叙，“殿下……”
“小心点。”南宫流叙说完就向殿外走去，顾不上看她神情。
空气中满是烟尘，浓重的黑烟将天空都遮掩住了，地面震颤得更加厉害，无数的宫娥侍卫都在忙着扑火，众人奔走逃离，很是仓皇不已。宫殿的飞檐抵不住烈火的侵蚀，琉璃瓦块掉落的巨响和惊惧尖叫的人声混在一起，几息之间就如油水炸开了锅。
南宫流叙咳嗽了几声，用衣袖遮住口鼻，沙尘弥漫中视野十分受阻，他突然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顿时全身发凉，冷汗顺着毛孔淋淋而出。
阮若璃在烟尘里迷了路，这时她忽然让人抓住了手，被一个宽大的怀抱圈在怀中，那人一只手替她掩住了口鼻，熟悉的感觉让她的心头蓦然一颤。
南宫流叙将阮若璃带到碧水湖角落的安全处，松开手折身便往回走，只丢下一句：“在这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