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放下包袱
第238章放下包袱
秦疏颜心中触动，抽泣了许久。太后只能在一旁无奈地叹气，等秦疏颜平静下来，才开口道：“当真是小女孩儿，只知道哭，让哀家怎么放心呢？”秦疏颜闻言，心下一惊，太后这话，怎么像是要离开的意思。于是连忙道：“皇奶奶不放心，我就一直陪在皇奶奶身旁，哪儿也不去，让皇奶奶安心。”
“傻孩子，哀家时日不多了，让你陪着我这老太婆作甚？”太后从容地笑了笑道。
秦疏颜摇摇头，口气中有些慌乱：“皇奶奶，你不会有事的。”说完，端起矮几上的半碗药道，“皇奶奶，这药为何不喝？皇奶奶得的是小病，喝了药便会好的。我喂你可好？”说着用勺子舀了药，送到太后的嘴边。
太后笑了笑，却没有拒绝，就着秦疏颜手中的勺子，一勺一勺地将碗中的药喝完。直到最后一口吞下，才开口道：“哀家的身子哀家最清楚，这药喝了也是没有用的，哀家若是走了，你不要伤心，因为哀家很开心，即便是走了，也是高兴地走了的。倒是你，别老哭鼻子了，没得让哀家不放心。”
秦疏颜心口难受，鼻子发酸，眼睛红了一圈：“我不哭，皇奶奶也会好起来的。”
太后不置可否，只是问：“颜丫头，那若离丫头，你们将她如何处置了？”
秦疏颜知道太后担心慕容若离，于是答道：“皇奶奶不用担心，我让人将她送去崎安了，她到底是阿影的表妹。”
太后欣慰地点点头：“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两人正说着，一个宫女走了进来：“太后，太子殿下来了，在门外候着呢。”
秦疏颜闻言，很其奇怪慕容影为何在此刻来慈安宫。太后则朝着那宫女道：“让他进来吧。”随后又转头朝着秦疏颜解释：“哀家叫他来的，哀家有事和他说。”
秦疏颜温顺地点点头，心里却好奇太后叫慕容影来所为何事。
不多时慕容影便走了进来，朝着太后恭敬地行礼：“参见太后，臣给太后请安。”
“这里没有外人，便不用多礼了。”太后看着慕容影道。
“谢太后娘娘。”慕容影依然是恭敬而疏离地开口道。
慕容影口中的“太后”却是深深地刺痛了太后，以往他总是唤自己皇奶奶，就如今日的颜丫头一样。而如今，自己在他口中只是“太后”，恭敬而疏离。
“我知道你在怪哀家，是的，哀家毒杀了你的父皇，累你母后病死。但是，哀家对你的，也是真心疼爱的，因为你是最像文帝的，每每看着你，哀家总能想起他。你不知道，这些年，哀家虽说几次下令刺杀于你，但是每次下令之后，哀家总是寝食不安，每每只有听到刺杀失败的消息之后，才能安心下来。你身上潜伏的毒，是哀家支使皇后宁氏下的。你不知道的，那一次你的毒触发，哀家提心吊胆了整整一个月，若是那一次你当真去了，哀家只怕会一辈子良心难安。”太后絮絮叨叨地，将自己要说的话，缓缓地说了出来。
慕容影听了，冷漠地道：“太后言重了，臣何德何能。”
秦疏颜原本一直扭过头，并没有去看慕容影，因为她并不想慕容影知道她哭过。此时见慕容影如此冷漠，便转过头看了一眼慕容影，想开口劝劝他，可最终却没有开口，而是将头低了下去。她能理解他的感受，她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她不想强迫他。
太后叹了一口气：“哀家知道让你原谅是不可能的，哀家只求你答应哀家一件事。有朝一日，若你登基为帝，不要将锐敏皇后葬进皇陵。就算哀家求你了。”
慕容影别过头，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锐敏皇后是阿颜的姑姥姥，她的愿望，我定然会达成。太后无需屈尊求我。”
太后一喜，慕容影这样说，岂不是表示他相信她的话了么？太后有些激动地道：“你相信哀家说的话了？你相信锐敏皇后不愿意葬入皇陵了？”
慕容影一动不动，也没有回话。秦疏颜见状，抬头看着太后道：“是外公，我们见过外公了。从他那里，知道了姑姥姥的想法。”
“外公？你的外公？你是说，陆轻元，你是说他还活着。”太后诧异地开口问道。
秦疏颜点了点头。
太后脸上绽满了笑意：“太好了，太好了，那我便放心了。”既然秦疏颜和慕容影已经相信了笑姐姐是不愿意葬入皇陵的，那么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不管是慕容影做皇帝还是慕容轼做皇帝，笑姐姐都不会被葬入皇陵了。她终于帮助笑姐姐达成心愿了。太后只觉得一身轻松，背负了半辈子的包袱，终于彻底放下了，她也可以安心地去见陆轻笑了，可以到地下去见自己的儿子和儿媳了，去向他们赔罪。
“你们出去吧，哀家累了。”太后歪在床上，闭上眼道。
慕容影闻言，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秦疏颜则将被子挪来一角，给太后盖上才缓缓离开，到了门口，还回头看来一眼，最后叹了一口气，才迈出了太后寝殿的门口。
秦疏颜刚迈出门口，缓缓向外走去，转过拐弯之处，看见慕容影站在不远处，仿佛在等着自己。秦疏颜愣了愣，转过身，想快步离开。然而才走出几步，便被慕容影拉住了。
“你放开我。”秦疏颜并没有回头，而是低头道。
慕容影将她拉入怀里：“不放，你怎么啦？我特意等你，你却要躲开我，这是什么道理？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要让其他人影响我们的么？难道你为了太后，就要躲着我？”
秦疏颜摇了摇头：“我没有……我知道你心里也难受，也知道你心里有恨。你还肯来见她一面，已经是难得了。我敬她爱她，但是我……不会强求你跟我一般，你知道的，我不会。”
“那你为何躲着我？”慕容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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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疏颜依然没有抬头：“我不过不想让你见到我现在的模样罢了。”
慕容影想起在太后的寝殿中看到秦疏颜眼睛泛红，很显然是哭过。便想到秦疏颜是不愿自己见到她哭过的样子，于是又好气又好笑，心里还有一些酸酸的，放开秦疏颜，开口道：“不愿我看到你现在的模样，那你倒是愿意在她面前哭？”慕容影完全没察觉此时此刻，自己正在吃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的醋。
秦疏颜闻言，心里的难受一扫而尽，也顾不得自己眼睛依然泛红，转过身，仰头看着慕容影，吃吃地笑了起来。
“还笑。”慕容影没好气地瞪了秦疏颜一眼。
“你竟然在吃醋，吃皇奶奶的醋。真是稀奇呀。”秦疏颜搂着慕容影，伏在他怀中，笑个不停。
慕容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吃醋的时候多着呢！不但是皇奶奶，还有如烟、逐舞、落落、易君饮、苏筇，甚至是梁岳安。你对谁好，我便吃谁的醋。”
秦疏颜闻言，笑声忽然止住了，整个人也愣住了，没想到慕容影会这样说。“总说我是傻子，原来你比我更傻。”秦疏颜紧紧搂住慕容影的腰际，叹道。
慕容影用下巴蹭了蹭怀中人儿的头顶，柔声道：“我愿意。”
秦疏颜不言语，闭着眼，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过了良久，才开口道：“你刚刚说‘不但是皇奶奶’，你愿意原谅她了，是么？”
“不原谅又能怎么样？难道我要背着这样的包袱过一辈子？方才看到你泛红的眼睛，我便想，就算是为了你，我也应该尝试着原谅她。”慕容影低声道。
秦疏颜笑意更深了：“谢谢你，慕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