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走投无路
田豹子的计划是周密的，硬伤是菇艾草药力发作的时间。没办法，其实还有几味中草药的药性比菇艾草上猛烈得多，也会更快速的见效。但那不容易骗到鬼子，尤其是象川口那么精明的家伙。菇艾草烧制成的药水如果喝多了，会让人拉肚子，而且是非常多的那种才行。其实在刚刚得到药水的时候，日军的军医已经提醒过川口了，川口也仔细的寻问过，才知道利下的副作用虽然有，但要喝很多很多药水，并且还要很长很长的反应时间。而无论是川口还是渡边，甚至日军的军医都认为，攻打一座小小的圣清宫，肯定不会用很长时间。
田豹子精心安排了一切，为了能够让鬼子喝足够多的药水，他放弃了曾老大的火力点，又想死守黑老太太仙洞，却造成了玄真子侦察连的全员阵亡，更差一点把韩大肚子的性命也交待了。
而现在看来，翻盘的机会终于被田豹子苦苦的撑到了。日军从日初开始攻山，一直打到了中午，为了冲破浓重的山雾，鬼子兵不停的喝水，不停的进攻，甚至马上就要打到上院前面来了，却最后败给了时间。
田豹子指挥众人冲杀而下，曾庆宝更是头一个冲了出来，手中的机枪边跑边打，也不知收割了多少鬼子的性命。但曾庆宝却只认准了一个，那就是草上飞，杀弟之恨不得不报，曾庆宝口中狂吼：“草上飞，你给我出来！给我出来……”
而草上飞这时候却已经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跑去。草上飞当然不可能姓“草”，这只是他的外号，叫得时间长了，人们反而把他的本名给忘了。之所以叫他草上飞，就是此人在群匪当中轻功了得，身体又细又瘦，跑起来直如在草面上飞行一般。
生死关头，草上飞知道鬼子又中了田豹子之计，谁能想到菇艾草不但能让人在毒雾中穿行，还能让人拉肚子啊？如今的草上飞是一手提着裤子在玩了命的奔跑，可是人这肚子要是往下坠的话，凭你轻功再高也不可能跑得快呀！
“我操……”草上飞才一提气跑出去没有五十米远，只觉得肚子又是一阵“咕咕”乱叫，浊气一沉这身子就重，雾气中又看不清四周，脚下正绊在一块山石之上，收势不住直摔出去三四米远。
摔得疼不疼到在其次，这肚子一碰地面，草上飞觉得腹内如有雷轰，双腿再怎么夹也夹不住了，后屁股下面一热，估么着到底还是拉到裤子里了。草上飞爬起身，依着一株大树蹲下，肚子里全是水，排出来的也是水，偏这水势却怎么都收不住，草上飞的脸上都没有人色了。暗中倒霉，自从碰上这个田豹子，老子就没有走运的时候。
要说草上飞也不糊涂，突然间想起田豹子潜入地牢救他的事情，前前后后一想，尤其是想到那菇艾草制成的符水可是自己亲手交给川口的，草上飞方想明白，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掉到田豹子的圈套里了。
“姓田的，老子和你不共戴天！”草上飞边拉边喊，等到身下水势稍缓，提起裤子又要往山下跑。耳边却听得无数脚步之声，许多鬼子兵正纷纷从草上飞身边跑过。雾气之中又看不清楚，也不知从哪冲出个鬼子来，将草上飞撞翻在地。
“八路！”那鬼子兵撞飞了草上飞，自己也脚下不稳，一头栽倒在地。和草上飞一样，这鬼子兵才一倒地，立刻屁股下面就收不住了。鬼子兵还不如草上飞呢，开脆连解裤带的时间都没有，一股臭味从裤子里传了出来。
“哈哈哈……”一阵狂笑，田豹子自雾气中杀出，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抬宝剑刺下，那鬼子兵这回倒在地上却再也起不来了。
“团长，这仗打得痛快！”曾庆宝也杀了过来。再一次敌我都杀入雾气当中，曾庆宝的机枪也不敢开了，反手拎着一把鬼头刀，刀头上鲜血淋淋，肯定也砍死了不少的鬼子兵。不过看起来曾庆宝明显觉得不过瘾，一双大眼睛四处乱看，“团长，草上飞可交给我了，你别先下手，我得给我兄弟报仇。”
“放心吧。”田豹子爽快的答道，“一会儿看见了草上飞，我挑了他的脚筋交给你。”
“行，留口气就行。”曾庆宝大喜。正说话间，又有两个鬼子兵慌不择路的撞到了曾庆宝的眼前，曾庆宝二话不说，劈头就砍。本来按正规鬼子兵的本领，就算打不过曾庆宝，起码也能支持三五回合，可惜这两个鬼子兵全都捂着屁股呢，连枪都不知道扔哪去了，哪还是曾庆宝的对手？就连田豹子想伸手都没来得及，被曾庆宝连着两刀将两个鬼子劈翻在。而后甩了甩刀头上的鲜血，又大呼小叫的去找草上飞去了。
事实上草上飞此时距离曾庆宝不超过十米，田豹子与曾庆宝的对话，草上飞听得一清二楚，吓得双腿发颤，腿肚子转筋。现在草上飞也明白了，那田豹子他们喝的肯定不是菇艾草的水，那符水是圣清宫天大的秘密，哪会白白送到自己的手上？
刚刚还说要和田豹子不共戴天呢，现在田豹子近在眼前，草上飞却低头趴在草丛中一动不动。屁股下面发热，估计又往外窜东西了，草上飞却象个死人一样连口大气都不敢喘。有人从他的身边跑过，甚至还有人从草上飞的身上踩了过去，草上飞还是一动不动，咬牙忍着。甚至有一回曾庆宝杀得性起，来回杀了两圈，刀头就在草上飞的头顶不足半尺的地方划过去，草上飞仍然一动不动。
足足约有二十分钟之后，草上飞身边的声音越来越小，脚步声也纷纷远离，估计鬼子兵已经退到下院，而独立团的士兵在田豹子的带领下也已经冲了出去，雾气中的战斗基本结束了。
浓密的雾气当中臭味、血腥味杂在一起，说不出来的难闻。草上飞从草丛中慢慢的抬起头，又将耳朵贴在地面反复听了听，确周围真的没有人了，这才一点一点爬了起来。裤裆里面热乎乎，也不知道拉了多少在里面，草上飞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
才想要分清方向的时候，草上飞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眼花，暗叫一声坏了，自己在雾气中的时间太长了，这菇艾草药水的劲头又过了。草上飞习惯性的拿起水壶要喝，却又一下子停住了。估计这一口水喝下去，马上自己又得有反应。可是若不喝吧？这圣清宫的黑老太太仙雾那是闻名已久的，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谁能中了仙雾的毒能活下去的。
看着装着药水的水壶，草上飞只觉得屁股下面发紧，然而若是不喝，又有点眼前发花。到底是拉肚子还是中毒而死，对于草上飞来说成了一个难题。
不过容草上飞考虑的时间并不长。张工向田豹子说明过原因，这雾气本就没毒，而是密度太大，氧气含量太低，所谓的中毒其实是缺氧的表现。人要是真中了毒，可能还坚持一会儿，但不能呼吸却是分分钟也不能坚持的。草上飞胸口发闷，两眼发直，再这么下去非死不可。草上飞一咬牙，一口药水喝了下去。
这菇艾草水果有奇效，喝下去之后，立刻血往上撞，耳目清明，这口气也终于缓过来了。草上飞大口的喘着气，又往山下看看，虽然眼前全是雾气，但他的位置还不是雾气最重的地方。而且喊杀声远远的从山下传来，草上飞暗想就算自己真的冲下山去，就有命活了？现在鬼子兵是不少，但能战斗的有几个？甚至有许多鬼子兵是从一开始攻山的时候就在喝药水，现在不拉死也拉得虚脱了。
田豹子果然好算计啊，依靠寻常可见的菇艾草，居然让他带着百十残兵大破鬼子一个步兵大队，怪不得无论大岛还是川口全都这么重视田豹子。草上飞一向是看不起外人的，现在却不得不承认，就自己肚子里这点小九九还真算不过田豹子。
左右都是一死，不如拼一把算了！草上飞一咬牙，猛的又喝了一口药水之后，扭回身来不往山下，反而往山上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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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草上飞所料，那原本窄小的碎石路经曾收割了无数鬼子兵的性命，现在却已经空无一人。田豹子毕竟人马太少，全军冲锋怕也是要打上一阵，原本防守严密的上院现在却全是漏洞。草上飞叫了一声侥幸，三步并作两步的穿过碎石路，跑到了上院的门前。冲出雾气之后，草上飞立刻反手将那水壶给扔了，这菇艾草的水，这辈子自己都不会碰了。
而更让草上飞难受的是，现在裤裆里面粘乎乎的，连走路都有点难。虽然草上飞是土匪出身，脏一点臭一点也都能忍，但那总得分个程度吧？现在的草上飞感觉自己就象是掉到了粪坑里面，一分钟都不能忍了。
草上飞低头钻进了上院，心想着能不能先两件老道的道袍穿上？一来可以去去臭气，二来也省得被人发现，他现在穿的还是鬼子发给他的一身黄皮呢，在这道观里面有点太扎眼了。
然而草上飞才跑了两步，突然就听身后有人闷声闷气的说道：“你看看，我说啥来着呢，这就是命。咱不下去追鬼子吧，还有二鬼子往咱枪口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