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山人妙计
从同昌城到到牵马岭的距离不算近，田豹子走得有些急，钱凤在后面跟了一阵不由得有些气喘吁吁。但钱凤也知道现在对于独立团而言最缺少就是时间，凌海说过再过一个小时鬼子就会派出侦察小队往牵马岭方向，留给田豹子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因此上，尽管已经有些力尽，钱凤仍然咬牙跟在田豹子的后面，一声不吭。而田豹子却象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同样一言不发，并且紧锁着眉头。这一趟同昌城尽管事先前安排战略目标一个都没有达成，但是也并非白走一趟，现在田豹子脑中的信息怕是快要爆炸了，不知道有多少事等着他一一想通。
唯有韩大肚子迈开大脚跟在田豹子身后，一边走一边还时不常的伸出一个手指头在田豹子身后比比划划的。田豹子走在前面，全然没有注意到，钱凤却看得十分奇怪，不知道韩大肚子这是又要抽什么风。
“这是啥地方？”韩大肚子自己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只能请教钱凤。
“肝。”钱凤毕竟是西医出身，人体解剖这点事情还能不懂？
“打一枪能死吗？”韩大肚子又问。
“能。”钱凤不知道韩大肚子为啥要问这些，一枪打在肝上，如果打正了，中弹者当场就得死亡。
“这里呢？”韩大肚子又冲着田豹子的背后一指。
“胃。”钱凤又答道，而且不等韩大肚子问话，钱凤主动说道，“如果中弹了，抢救急时的话是死不掉的。”
韩大肚子又一指，这回都不用他问了，钱凤说道：“胰，一般来说中弹了不会死，但是胰受伤之后会对人体造成极大的影响，而且是终生的影响，比胃受伤造成的影响还要大。”
就这样田豹子在前面走，韩大肚子在后面问，他的手围着田豹子指了一圈，钱凤一一回答，最后韩大肚子的又把手指回了肝的位置：“那除了打心脏之外，还是打这里最有用了？妈了巴子的……”韩大肚子突然骂了一句，“早知道这样，我当时应该往老鬼子的肝上瞄。你想啊，那时候那个姓凌的一推他，我这子弹不是正好打在心脏上？何苦光在肩膀上擦破了一块皮，老鬼子还精神着呢。唉……”
想不到韩大肚子到现在还对没有杀死川口感到耿耿于怀，估计以前李森在教韩大肚子打枪的时候，目标就是心脏，别的地方根本没管。韩大肚子也是死心眼，瞄人从来都只瞄心脏，生怕打在别的地方打不死。
“还好没打死。”钱凤却还记着凌海说的话，“那个凌长官不是说了，川口要是不死的话，对咱们独立团更有好处。他只想着和共产党的部队打仗，不会主动招惹咱们的。他要是死了，群龙……群鬼无首，说不定都直奔咱们独立团来了。再说了，这回我把大岛杀了，也算是不白进一趟城。”
“大岛死了？”前面的田豹子突然叫了起来，停下脚步看着钱凤，“啥时候的事？”
钱凤同样被田豹子吓了一跳：“就是……就是我在军医院的事啊。”说着，将她如何杀死大岛，又如何被凌海带出来的时候说了一遍。看着田豹子的脸色不对，钱凤也仿佛明白了什么：“你是说……我不应该杀大岛？大岛死了，川口为了替大岛报仇，也会……哎呀……”杀死大岛的时候，钱凤根本没管那么多，就算是现在，如果不是田豹子突然问起的话，钱凤也不会认为大岛之死与接下来独立团的处境有什么太直接的关系。
对于钱凤而言，她对打仗的理解与钱龙差不多，打仗嘛，不过是敌我双方拉开人马摆开阵式，真刀真枪的干一场。最多再有点天时、地利的因素在里面，指挥官的才能、士兵的素质等等，最终决定了一场战争的胜负。
可是象今天这样在城里转了一圈，钱凤的脑子明显已经不够用了，不是说钱凤象韩大肚子那么缺心眼，而是钱凤从来没想过牵扯战争的因素会有这么多。那大岛想抢同昌城的国宝，田豹子不止一次的说过非杀大岛不可，现在自己终于找到机会把大岛干掉了，然而看来此时干掉大岛不仅帮不了田豹子，反而还会给独立团带来更加可怕的后果。
钱凤吓得脸色都变了，大岛就是钱凤杀过的官位最高的鬼子了，没想到居然杀错了，这让钱凤一时之间哪里接受得了？城里面好几千鬼子兵，独立团就那么几百人，这仗真要是打起来了，可怎么办？
“杀得好！”田豹子却大叫了一声，“我正愁怎么引川口出兵呢，这回好了，大岛一死，他想不来都不行了。”
“你不用安慰我。”钱凤摇了摇头，“我知道，我办错事了，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
“这话说的，咋办错事了呢？”田豹子连忙说道，“你办得对。大岛这种老八蛋非杀不可，你要是在医院里杀不了他，我也得想办法再去杀他不可。”
“不对，不对。”钱凤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我现在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反正现在共产党的队伍距离远，只要鬼子这边出了事，就一定会算在咱们独立团的头上。”
“算上就算上呗。”韩大肚子一咧嘴，“我正好试试，这一枪打到肝上，能不能马人打死。”
“是谁和你说的？”钱凤能有这种想法太出乎田豹子的意料了。
“凌长官说的。”钱凤将凌海与江涛的对话向田豹子简单的说了一下，“我当时就在想，那个江涛想要暗中刺杀川口，是不是也为了把鬼子引到牵马岭去？我以前觉得共产党的人不是坏人，现在看来，这大难临头的时候，谁都想着自己，全都把咱们独立团往火坑里推。本来川口没被打死，事情也没有闹大，这回大岛被我杀了，凌长官怕是也拦不住鬼子了。”想到这里钱凤突然加快了脚步，“快走，咱们现在回去，让大家赶快撤退，还有一个小时呢，时间说不定不来得及……”后半句话没说，钱凤突然意识到，如果川口得知了大岛的死讯，还会等一个小时再派鬼子的侦察小队出来吗？说不定直接就派大军攻到牵马岭下了。想到这里，钱凤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她的心理根本承受不住这些事。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田豹子走上前扶了钱凤一把，“事情和你说的不一样，就算大岛不死，鬼子兵也会攻打牵马岭。”
“你别骗我。”钱凤哪里会信？
“就算大岛不死，可是我把符水都送到川口眼前了，川口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吗？”有些事田豹子本来不想说，但看样子不说是不行了，“我不但给川口送了符水，还是借草上飞的手送的，不怕川口不相信。就算川口真的不想攻打牵马岭，草上飞和咱们的仇你还不知道？他能不主动撺掇川口？”
“符水？草上飞？”钱凤愣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边走边说。”田豹子拉着钱凤继续往牵马岭方向赶路，“我把草上飞从鬼子的监狱里救了出来，然后借草上飞的手把符水送给了川口。从穷党的时候开始，鬼子就拿牵马岭没办法，不就是因为破解不了符水的秘密吗？川口虽说是从北边一路赶过来的，但既然是个支队长，那么大的一个指挥官，能对同昌地区一点都不了解吗？更何况还有那个凌海，那家伙更是人精，要不然鬼子也不会带上他。川口之所以不打算对独立团动手，一方面他们的主攻目标是共产党的部队，他不想节外生枝。更重要的一点则是，他也知道咱们有黑老太太仙雾，现在鬼子还想不到什么办法破解，在没有确切方法之前，他也懒得和咱们独立团叫劲。万一牵马岭一仗打成了夹生饭，川口想进进不去，想退退不走，反而错过了和共产党决战的机会，你说川口这张老脸以后往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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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钱凤却还是觉得事情不对，“我和张工告诉过你，如果鬼子将大炮架在山下，只要有足够的炮弹，就完全可以破坏黑老太太仙雾，你又能怎么办？”
“所以我把符水送给川口了呀。”田豹子看着钱凤，一副“你怎么还不明白”的意思？
钱凤刚刚心情激动，现在冷静下来一想：“你是说，川口自认为掌握了符水的秘密，同时为了速战速决，不会带那么多的大炮去攻山？所以，你给他们假的符水？你是不是给了他们毒药？喝了之后直接就死了？”
田豹子摇了摇头：“你也把鬼子想得太简单了。一会儿鬼子派去牵马岭的侦察兵，肯定会带上符水的，只有这些侦察兵喝了符水在仙雾里走一圈，没什么意外发生，川口才会真正的相信符水。”
“那你把真符水给川口了？”钱凤就更想不通了，如果川口真的掌握了符水，那么也真的不必动用大炮了，圣清宫虽然地势险要，但鬼子只需要将重机枪一字排开，半天之内就可以攻下圣清宫了吧？田豹子到底在想什么呢？
“山人自有妙计！”偏偏这时候田豹子还摆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