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张工下山
第五百一十章、等杨欣与罗胡子回到牵马岭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而比天色更暗的则是李森那张冰冷的脸。
“怎么，二位回来不知还有何事？”李森是在圣清宫的下院拦住了杨欣，总算李森还算有点礼貌，将二位让到了一间客房之中，要是换成钱龙的话，怕是连圣清宫的门都不能让杨欣进来。
“哟，看李长官这意思，是不欢迎我们了？”杨欣反是笑了笑。
“临阵脱逃，我到应该笑脸相迎不成？”李森冷着脸子。
“这大帽子盖的。”罗胡子却有点不乐意了，“何来临阵脱逃之说呢？我们又不是李长官的部下，这牵马岭老营也不是我们的地盘啊。”
要说罗胡子说得到是没错，人家旋风支队的人愿意帮你打梁二愣子那算人情，不帮你那叫本份，你李森哪来这么大的气性呢？
“既然如此，此处二位就不必久留了。”李森转口转得到快，可见日子一长，李森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跟着田豹子学坏了，“我独立团还有大事要做，就不留二位了。”
杨欣看着李森，他其实也知道象李森这种正统军官出身的，向来是看不起共产党游击队的。并且杨欣此来的目的，也不是找李森谈话，只是笑道：“在下还有点事想与田长官商量，麻烦李营长通报一声。这事嘛，依在下看来，到是关系到独立团生死存亡的大事。”
“不用吓我，本官不吃这一套。”李森却不为所动，“不就是同昌城里来了几个鬼子兵吗？李某虽不才，却视这些鬼子兵如土鸡瓦狗。你们共产党若是怕了，只管躲得远远的。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某是个当兵的，只上阵杀敌，却从不会临阵脱逃。”
“这脾气咋和当年的丁雄一模一样呢？”罗胡子在杨欣的耳边小声说道，“国民党反动派都这个德性？”
“何为反动派？”罗胡子虽说压低了声音，可李森就坐在对面，哪里能听不清楚，不由得一脸的怒气，“李某人带兵打鬼子，还反动了不成？”
“消气，消气。”杨欣连忙摆了摆手，又瞪了罗胡子一眼，“别在这添乱，去看看老营那边咋样了？”
罗胡子站了起来，虽然有话要说但还是忍住了，只是冷笑一声：“不就是梁二愣子吗？待砍了他的脑袋，再来与李长官说话。”罢话，转身而走。院落里传来马嘶之声，才要马蹄飞扬的时候，却听罗胡子大喝一声：“走路不长眼睛？”
话音方落，就听玄真子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观内行马，哪来的规矩？”
二人都有心吵上两句，但又都有事有办，罗胡子纵马出了圣清宫，玄真子却一头跑了进来，人还未到嘴里却嚷着：“出事了，出事了，田师兄……”后面的话还没说呢，才看见屋子里除了李森之外还有杨欣，玄真子急忙闭上了嘴，差点把舌头都给咬了。
“田豹子又咋的了？”杨欣却先问了一起来。杨欣与田豹子的接触不算太多，但却知道这田豹子一会儿一个鬼主意，难不成又起啥妖蛾子了？本来在来路之上，他与罗胡子细细的想了一遍与田豹子的说词，却二人其实心里谁也没底，那田豹子滑不溜手，实在是极难说服。
李森看了看杨欣，暗说但凡稍有一丁点眼力价的，看玄真子闭口不言的样子，也应该能明白九分了，还不快点避让出去？这杨欣到好，不但不走，反而还抢先问上了。再一看玄真子急得满脸通红，肯定是有什么大事要说，李森不敢耽搁，便只得问道：“有话就说。”
“田师兄不见了。”玄真子如实答道。
“什么？”杨欣与李森同时叫了一声，又同时拍案而起。
“他果然跑了？”
“他居然跑了？”
说“果然”是李森，说“居然”的是杨欣，二人同时脱口说完，又互相看了一眼，却又同时摇了摇头。田豹子虽然油滑了一点，但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这紧要关头他是不可能扔下兄弟不管，自己一个人逃跑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他留没留下什么书信？”到还是李森反应快了一点。
“没有。”玄真子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有啥话一块说出来，人命关天的时候，你怎么吞吞吐吐的？”李森是真有点急了。平常看玄真子也是个机灵孩子，咋今天越到关键时候说话越费劲呢？
“晌午的时候，田师兄让我帮他伪造了三份鬼子的证件。”玄真子越说声音越低，“我在外头认识几个作赝的老画匠，平常都是靠着老画匠做的假证件进城出城，鬼子都没看出过毛病来。所以……我也给田师兄做了三个。”
“晌午？”李森看看窗外，天马上就黑了，气得李森大叫道，“晌午的时候为啥不告诉我？现在……等等，三个证件？除了团长之外，还有谁？”
“还有钱大夫和韩大肚子的。”玄真子现在只能如实回答，“师兄拿到证件以后，说是让我帮着玄机子师兄收拾东西，我就忙去了。天黑了这才收拾一半，玄机子师兄让我问问田师兄，那些地契是就近藏起来，还是随身带着。要是藏在左近的话，怕将来被鬼子发现了。要是带走呢，兵荒马乱的，也不知要去哪里，万一路上再遗失了，就更难补办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就连杨欣都有点听不下去了，“于是你去找田豹子，结果发现他和钱大夫还有韩大肚子都不见了？”
玄真子不敢回话，只是点头。
“这个田豹子，这时候他去哪了？”杨欣只觉得一阵心慌。
鬼子已经来了，说不定啥时候就打到牵马岭。两万多鬼子兵自不必全来，哪怕只来了两百鬼子，也自可以从容救走梁二愣子。就目前的情况来说，田豹子唯一可行之计就是迅速带着独立团撤走，至于撤到哪里……，按杨欣的意思就是带着田豹子去投奔共产党的部队，去杨靖宇司令的部下也好，去热河总队也行，反正这牵马岭田豹子肯定是留不住了。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两万多鬼子兵不可能一直驻扎在同昌，这么一个小县城也养不起这么多鬼子兵。所以这一个师团的鬼子兵，早晚要走，并且时间不会太长。等鬼子的重兵走了，田豹子若真想回来的话，也不是不行。
杨欣已经想好了许多说词，能让田豹子带着部队加入共产党游击队那是最好的，就算是他不愿意加入，杨欣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支抗日武装力量就这么被鬼子消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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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田豹子突然不辞而别，实在是出乎李森与杨欣的意料，并且田豹子还带走了钱凤与韩大肚子，这三人去干什么了？
就在杨欣与李森还在猜测之时，又有人推门进来，进门便道：“杨队长果然在这里，到省得老夫再四处寻找了。”
“张工？”杨欣是见过张工程师的，但自从张工进了圣清宫的上院之后，可就再没见过了，现在张工突然出现在下院，杨欣略有些吃惊。
“怎么？杨队是不欢迎老夫？”张工反问了一句。
“不敢，不敢。”杨欣没明白张工的意思，这圣清宫是田豹子的地盘，自己有啥欢迎不欢迎的？
“那就好。”张工却似乎就等着杨欣的话呢，立刻说道，“我的兵工厂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机床也都已经拆卸，估计午夜之前就可以全部搬下山来。老夫虽然不懂得什么军事，但这撤退之事，宜早不宜迟。”
张工的话说得有点太快，李森与杨欣全都站在原地反应了一地儿才想明白张工的意思，杨欣自然是大喜过望，除了田豹子之外，杨欣更记挂着这个兵工厂，要知道当初可是旋风之队从奉天城里抢出的兵工厂，后来在半路上被李森给劫了。现在看张工的意思，显然是打算带着兵工厂加入杨欣的队伍。兵工厂有什么作用，这不需要解释，游击队一向缺枪少弹，要是有了张工的兵工厂，那就不是量变，而是质变了。
“等等。”李森却变了脸色，“张工，您老这是什么意思？您别忘了……”
“我没有忘。”张工已经抢过了李森的话头，“我没有忘记我的兵工厂是杨队长派人从奉天城里抢救出来的，我也没有忘记日本鬼子占了老夫的家园，我更没忘记这兵工厂造出来的枪弹，是用来打鬼子的。怎么，李长官的意思是打算把老夫和这兵工厂送回关里去吗？还是李长官怕带不走兵工厂，没法向军统的人交行？”
一提到“军统”二字，李森变得脸色苍白。别看张工一直躲在上院不出来，但山下发生了什么事，张工知道得清清楚楚。都说人老成精，尤其象张工这样的人物，头脑精明得很，许多事只看个表面，他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看着李森一时愣在那里，张工却突然变得有些语重心长：“李长官，在老夫看来你也是一个军人，军人的职责你比老夫清楚，这保安卫国四个字，自不需要老夫来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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