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大水将至
夜间行军、恶劣天气行军、复杂路况行军，这都是考验一支军队综合素质的时候。并不是说，一支军队枪打得准，作战勇猛，服从命令就是合格的军队了。就象现在，黑田带着日军在前面逃命，李森带着人在后面追，同样的条件下，包括李森都感到有些气喘吁吁了，可前面的日军跑起来仍然象风一样。就算是李白脸部下这些常年翻山越岭的悍匪，在追了二十分钟之后，也有点吃不劲了。
而更让人头疼的是，黑田并不只是一味的逃跑。就算是黑田现在部下的兵力吃紧，可他仍然将士兵分为两队，以互相交替掩护的标准撤军队形行军，根本不给李森留下任何的破绽。有的时候李森追得太紧了，黑田甚至会突然打一个小规模的反冲锋回来，反而让李森折损了不小的兵力。
李森是军校的教官出身，他懂得这种打法，也知道如何来应对这种打法。但可惜的是，他部下的士兵虽然经过了大练兵，但这短短的时间内，要想与正规的日军部队相比，差距仍然不小。
而且李白脸等人也不明白，日本鬼子有这么难对付吗？换成以前的话，要是和别的土匪甚至是伪军打仗的话，那些垃圾部队一旦败了，就立刻漫山遍野的放鸭子，玩了命的跑，连枪都不要了。可今天这些日本鬼子却不同，虽败不乱，尽管是在不停的后撤，却象一只刺猬一样，让人根本下不了嘴。
其实不仅仅是李白脸有这样的困惑，在后来日军进军关内与国军进行大规模交战之时，日军的这种打法也让国军大为头疼。打败了跑不掉，打胜了不敢追，也是后来导致国军全线败退的一个重要战术原因。
“团长现在在哪？”李森象是在自问，又象是在问李白脸。目前的情况来看，凭着李森的步兵想要全歼黑田几乎不可能，只有靠田豹子的马队了。在这种河滩地形上，一旦马队突破出来，黑田再会带兵也没用。可直到现在了，田豹子和独立团最厉害的马队连个影子都没有，这让李森感到多少有些不妙。
“前面有枪声。”李白脸的耳朵到是挺尖，抬手往前一指，“前面河滩上有部队在打仗，听枪声应该是咱们的人和鬼子打起来，鬼子还有轻机枪，可咱们没有。不会是团长的马队，让鬼子给堵在这里了吧？”
“这里怎么会有日军？”李森也想不明白，并且在枪声当中还听到了战马嘶鸣之声，肯定是马队没错。李森抬起手来，“全体停止前进，李连长马上派人过去看看。难道日军在这里布置了骑兵？他们怎么猜到团长的行军路线的？”
田豹子虽然没上过什么军校，但正从当了团长以来，带着大伙又是盘山又是喜峰口，杀了不少的鬼子，李白脸等人也能看出这位团长绝不是白当的，那肚子里油水。而且田豹子这种野路子出身，打起仗来又没什么科班出身的章法，反而往往出人意料。说实话，李白脸也好，曾家兄弟等人也罢，现在对田豹子到是都挺服气的。
就象今天晚上吧，谁能料到，凭着独立团这点人马，居然能把黑田打得灰头土脸的？要是以前，都是鬼子追着穷党的屁股后面杀伐不止，啥时候他们能追着鬼子打？
然而听李森一说，今天晚上团长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居然是被鬼子给堵在河滩上，这让李白脸有点不敢相信。不过前面的枪声传来，那是绝对没错的。
不多时，李白脸派出去的哨兵回信说道，李森猜得没错，正是田豹子与许三姑的部队在河滩上与大批的鬼子骑兵交战。看起来鬼子应该也是骑兵，不过目前让人奇怪的是，双方居然都没有动用马队，反而是在河滩上打阵地战。在哨兵看来，田豹子似乎有点吃亏，因为鬼子有机枪，而田豹子没有。现在是鬼子在压着田豹子打，看样子用不了多久，鬼子就会突破田豹子的阵地了。
“那为啥不撤退？”李森反问了一句，不过他知道这话问那哨兵也是没用。这里不是牵马岭，更不属于独立团的地盘，那片树林就是一片普通的树林，绝非什么险要之地。田豹子如果打不过人家，骑上马就跑呗，还死守那片树林干啥？
而且不用李森多想，现在黑田已经跑过来了，肯定会与鬼子的骑兵合于一处，对于田豹子来说压力更大。
李森一边又派出人想办法去和田豹子联络，一边命令李白脸马上带着人向鬼子的部队施压，绝不能让两股鬼子合在一起去打田豹子。
果然李森猜想得没错，黑田发现了这处战场之后，立刻停住了脚步，命令他的部队与鬼子的骑兵共同作战。不过黑田并没有忘记后面的李森，立刻在后面布下了两道防线。尽管李白脸立刻带着突了过来，却被黑田打退，双方一时间又陷入了僵峙。
李白脸趴在河滩之上，这雨可是下得时间不短了，本来全是河沙的滩地上现在已经变得非常泥泞，这使得射击变得更难。李白脸反复看看，想找一块哪怕大一点的石头作依托都没有，不由气得对着泥地锤了一拳，“这仗可咋打？”不想这一下却打得沙泥乱飞，溅了李白脸一脸，李白脸变成了李花脸。
“咦？”李白脸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又用手使劲的掏了掏地面上的泥沙，“不对呀……”
顾不得再开枪，李白脸爬到了李森的旁边：“李长官，有点不对劲啊！”
“我知道。”李森面色严肃，“这一次我们错误的估计了敌人的兵力，以为我们要对付的仅仅是黑田和东园的援军，这支鬼子的马队出现得太突然了，而且他们的武器配备……”
“我不是说这个事。”李白脸从地上抓起一把河泥，“你看……”那河泥已经成了汤汁的样子，顺着李白脸的手指缝往地上流。
“坚持一下。”李森却有点生气了，“我们趴在泥地里，鬼子不也一样？现在拼的就是毅志。鬼子也是人，鬼子能做到的，我们为啥做不到？怎么，你还怕脏了你的衣服不成？”
“我不是那意思。”李白脸也有点急了，又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河泥，“这都看不明白？”然后又立刻想起，李森却不是同昌本地人，看来对这里还是不太了解。
李白脸刚要解释的时候，后面突然又传来声音，众人扭回头去才看到韩大肚子与玄真子带着侦察连的人赶了过来。李森立刻说道：“韩大肚子，找一个高处准备，玄真子带着你的人向敌人的左翼……你干啥……”没等李森把话说完，韩大肚子已经撞了过来，也不说话，一把将李森夹了起来就往河滩边上的树林跑。
韩大肚子那是什么力气？夹着李森就象夹个小鸡崽似的，李森反复挣扎了两下哪里是韩大肚子的对手？不由气道：“姓韩的，别以为团长宠着你，你就啥都敢干，信不信我现在就崩了你？”
“崩啥呀？老子这是救你一命！”韩大肚子反手将李森扔到一棵大树之下，又看了一眼李白脸，“你虎吧？快点让大伙撤出来呀！”
李白脸急忙将手里的河泥甩了甩，立刻下命令让部队撤出战斗，往河滩边上的树林转移。然而李白脸的指挥经验比起李森可是差得远了，要是李森的话自然能带着大伙从容转移，可李白脸这么一瞎指挥，反而被黑田抓住机会，又折损了一些人马。好在黑田现在兵力不足，没有继续追出来，不然这乐子可就大了。
“你们……你们……”李森怒极，把枪口对准了韩大肚子，“韩副官，你好大的胆子，我现在就……”
“你现在就咋的？还反了你了呢？”韩大肚子看着李森的枪口根本满不在乎，他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泥来，“看不明白咋的？”
刚刚李白脸抓起一把河泥在李森面前晃来晃去，李森就觉得奇怪，现在韩大肚子也这么干，李森不由有些迟疑：“有话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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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官，要发大水了。”玄真子在边上着急，抢着说道，“河泥透心了，李长官你咋连这都不明白呢？”
“李长官不是咱同昌人，当然不明白了。”李白脸在边上替李森解围。
“发大水？”李森的心头大动，“你们的意思是说……”
“长官，长官……”不等韩大肚子等人回答，派出去的哨兵已经跑了过来，“我看到团长了，团长有令，让你带着人在树林里面阻击这些鬼子，绝不许一个鬼子兵逃走。还有……不许鬼子进树林，不管死多少人，也要把鬼子全都留在河滩上。”
哨兵话音方落，突然就在枪声四起的战场上听到一声高亢的声音：“右符黄帝朱书……子丑二宫……斡运神雷……”
“啊！”玄真子的反应最快，他回头对侦察连的人喊了一声，“都听见了？”
侦察连是由圣清宫的道士组成的，齐齐点头：“听见了。”
不必再等玄真子指挥，众人同时随着田豹子的声音念道：“五帝五龙，降光行风。广布润泽，辅佐雷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