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排兵布阵
“鬼子的人数不多，应该会在十分钟之后发动第一次试探性进攻。”李森低头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一点二十分，距离天黑至少还有四个小时，鬼子有充足的时间发动三次以上的大规模冲锋。我对这里的地形不了解，谁能告诉我，距离这里最近的鬼子援军会在什么时候到达？”“水河口有一个小队的鬼子，不过要把守渡口，应该不会派太多的人来。大头山也有鬼子兵，不过大头山到白河子全是山路不太好走，最快也得天黑前才能到。剩下的，洼塘县的鬼子队已经来了，那附近就没有更近的鬼子兵了。如果承德那边派兵来的话，就算是骑兵也得两天才能到。”回答李森的是回平地方上的同志，他不知道李森是干什么的，但李森问话的时候却有一种别人没有的威严，让他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回答。然而在回答完之后，他才又看了一眼欧阳烈，暗想着上头不是说欧阳烈才是这次军事行动的指挥官吗？这李森是干什么的？到象是欧阳烈的顶头上司一样。
“地图。”李森说话的时候正看向了欧阳烈。
“没有。”欧阳烈摇了摇头，心中暗想，我都是头一次来承德，哪里有承德的地图？然而李森看过来的目光就象刀子一样，欧阳烈没来由的心头一跳，转头对回平地方上的同志说道，“要不，画一张？”
“啊？”回平地方上的同志脸色一苦，却也只能点点头，“我试试。”好在这里原来是戏园子，到是不缺文房四宝，然而这位同志却不擅长丹青之术，画出来的一张图歪歪劣劣，只能勉强将各地方标记出来，至于等高线、比例尺什么的就不要再提了。
而就在地图画成之前，李森已经命令清点了所有的武器和人数。最终统计出来的数字是战斗人员七百二十人，步枪八十支，子弹六百发，机枪一挺，子弹五十发。对于能抢到一挺机枪确实让李森感到意外，不过一听只有五十发子弹，又摇了摇头。五十发能顶什么事？勾一勾手指就没了，连最基本的火力压制到达不到。不过有总比没有强，李森让大猛子带着两个人将机枪架在屋顶上，没有命令不许开枪。
好在这戏园子原是白河子镇最大的戏园，平常可以容纳两三千人看戏，在热河一带十分的有名。前台后幕总共有四进的院子，并且周围开阔没有特别明显的射击死角，李森嘴里不停的将这七百多人分成数个小队，分别布置在戏园子的各处。只不过枪械实在有限，许多人都还空着两支手呢，李森本事再大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让各部队的长官推荐最好的枪手将枪械发放到他们的手里。
“团座，如果鬼子攻进来的话，一定会是从正面的第一座戏台子。”李森现在对戏园的地形基本了解，“这里需要重点防守，我想……”说到一半的时候李森回头看了看，“团座呢？谁看见团座了？”
包括欧阳烈与江涛在内，都一直在认真的听着李森的战斗安排，越是听李森讲下去越觉这个家伙虽然可恨，但对于战斗的指挥方面，李森确有所长，而非自己可比的。等到听李森一听，两个人也急忙四下张望，这才发现，田豹子早已没了影子。
“这家伙又去哪了？”欧阳烈有点挠头。现在欧阳烈对田豹子也是有点头疼，这家伙不应该叫田豹子，实在就是个田泥鳅啊，谁也摸不着田豹子的脉门。现在眼看就要打起来了，还不是田豹子一手挑的事情？可事到临头，这家伙又去哪了？
“我去守第一座戏台子。”欧阳烈立刻说道。
“不行。”李森却摇了摇头，“这里都是你的人，他们都认识你却不认识我，你要是走了，我的命令可能就难以执行了。”
共产党派出来的所有潜伏人员中是以欧阳烈为首的，许多潜伏人员彼此之间都不认识，但他们全都认识欧阳烈。如果欧阳烈一旦消失不见或者牺牲了，那么整支队伍就全都乱套了。光凭李森一个人扯着脖子再怎么喊都没用。否则的话，李森也不会想着让田豹子带人去守第一座戏台，那个地方太重要，但又实在无人可派。
“还是我去吧。”到是江涛说话了。
“江队长。”欧阳烈看了看江涛。江涛虽然现在有了些精神头，但身上所受之伤太重，当初李森那一刺刀可是奔着取其性命而来的，绝没有半分留情。正如田豹子所言，换成别的人中了李森一刀，早就死了。现在江涛不但活着，而且伤口没有发生感染，身体更没有出现高热状态，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不过奇迹归奇迹，就江涛现在这样子，想要上战场怕是还有点为难。他现在连路都走不了，还得用担架抬着才能行动呢，怎么去守最关键的第一座戏台啊？
“好。”李森的回答虽然简单却更加出乎欧阳烈的意料，“我给你派二十条枪，人手你随便挑。”
“不行。”欧阳烈打断了李森的话，“江队长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去战场？要不是……”后面的话没说，却想着要不是因为你，江队长会成这个样子？“你为什么不去前面守着？不是怕死吧？”
“下官穿上军装的第一天起，就不知怕死二字。”李森脸色严肃，仿佛石雕木刻而成，“只不过如果我去了前面，你来进行全面指挥吗？”
“我……”欧阳烈不由为之语塞。刚刚李森排兵布阵的架势欧阳烈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要是现在李森一走，把他摆在总指挥的位置，他还真玩不转。
这就是为什么钉子一定要控制李森的原因，不管是钉子还是欧阳烈，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特工人员，他们都在努力的完成自己的任务。然而一旦进入了战场的话，钉子与欧阳烈全是门外汉，与李森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上的。这七百多人放在李森手里如臂使指，短短的时间内，李森已经在简陋的条件下，将兵力进行了最为有利的配置。要是换成欧阳烈的话，根本做不到，就连常年作战的江涛都没有这份本事。
“服从命令吧。”李森的脸上一丝表情变化都看不到，“如果能找到团座的话，就让团座去守第一条战线，在找到团座之前，只好请江队长防守了。”
欧阳烈还要说话，江涛却一拍欧阳烈：“怎么？信不过我老江？”
欧阳烈无奈：“好吧，我把我最得利的人手派给你。放心，都是我从同昌一手带出来的。”
“好！”江涛笑道，“我才当了这旋风支队的队长，第一仗到是带着你的兵打的。就让你看看老江的手段，不然人家还以为杨队长一走，旋风支队的队长是泥捏的呢。”
几个士兵拿来担架，抬着江涛往前面的戏台过去了，李森才低头看了看手画的简陋地图，却突然又有一名士兵跑了过来：“报告，东边的小戏台让人给占了，我们的人进不去。”
“混帐！”李森勃然大怒，“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抢地盘？哪个部队的？老子现在就毙了他。”
这座戏园子占地面积极广分为好几个分戏台子，其中因为地势的原因，东面一座名为观春园的小戏台子位置最高。观春园的二楼可以看到全部的戏园子全貌，所以这里是绝不能被鬼子抢去的，否则一旦鬼子在上面架起机枪的话，八百义兵皆在鬼子的火力之下。
李森哪里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专门在观春园放了二十条枪，又派了一百人过去，观春园一丢，那么整个戏园就都不用守了。
但同样的道理，因为观春园的地势高，所以那里也最利于防守，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就算是战场的外行都能看出来，战斗打到最后，肯定就是观春园的攻防战。然而现在却有人先一步抢占了观春园，这种在战场上不听指挥官命令擅自抢占有利地形，却置友军于不顾的行为，那可杀头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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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烈也变了脸色，说到底这些人全是他的人，居然有人干出这种兵痞的事情来，这不是打欧阳烈的脸吗？欧阳烈怒道：“哪支部队？我亲自过去看看。”
“不认识。”那士兵却有点无奈，“咱们的人都是脖子上系着红巾的，他们都是胳膊上系着白布，咱们的人一过去，他们就要开枪，不许咱们进观春园了。”
“军统的人？”李森一愣。
想不到这钉子的眼力真不错，在这乱乱哄哄的时候，他先带着人抢占了位置最好的观春园。没错，这到的确是钉子的行事习惯。
“算了。”李森只能一摆手，对欧阳烈说道，“反正他们是不会投降鬼子的，就让他们守着观春园好了。如果我们现在强行从他们手里抢回观春园的话，只会便宜了鬼子。”
“好吧！”欧阳烈咬了咬牙，就算再恨钉子，现在也不是挑起内部矛盾的时候，“先便宜这些军统，等打完仗我再慢慢收拾他们。李长官，我有句心里话要问，我们为什么不突围却要死守这里？守不住了怎么办？”
李森冷言道：“在下是个军人，只知道服从命令，从不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