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进退维谷
“前进，前进那！”蔡旅长躲在正对着戏春园的侧门后面，手里握着一把差不多和他的个子一边高的军刀，对着那些建国军骂骂咧咧的嚷着，“快点，谁敢后退，军法处置。”一边说，一边将眼前的一名建国军一脚踢进了门里，“不许后退，只许前进。”“长官，前进也行，总得给个称手的家伙吧。”一名建国军苦着脸看着蔡旅长，又挥了挥手里的木头棒子，“这拿根烧火棍，也让人冲锋啊？咱都是中国人，你何苦把我们兄弟往死里逼呢？”
在弥生的命令下，蔡旅长从镇外大岛所看守的建国军里抽调出一百人来，当做进攻戏春园的先头部队。然而时攻归进攻，要打仗总得有武器吧？但是日军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武器分给建国军，居然让建国军就地取材，逮着什么拿什么。
这白河子镇已经荒废了，能有什么武器？建国军找了半天，运气好的能找到一把破菜刀，运气不好的只能拿着木棍子了。
这门总共就这么大，一百人也好，一千人也罢，总不能一股脑的冲进去。蔡旅长把一百建国军编成十队，一队一队的往里面冲。然而那真是进去一队死一队，戏春园上面的人一看建国军连把枪都没有，那还不当成活靶子来打？可是比打日本人的心里轻松多了，本来枪法挺臭的，但这一回却总能瞄着几个。
这转眼的功夫已经被蔡旅长派进去三队建国军了，一队活着出来的都没有，没死的也受了伤，躺在院子里干号嗷，叫声那叫一个惨那。
这都什么年代了？拿着木头棒子还和人家扛枪的打仗？更何况还是攻坚战？建国军的素质是差了点，但不代表人家全是傻子吧？眼瞅着蔡旅长又把第四队建国军往里面赶，这些还活着的建国军可真有点不干了。
“操你娘的，这就把老子往死整咋的？”有那脾气暴躁的建国军已经跳了起来，“反正也是个死，老子还不如拉着这个蔡包子垫背呢。”说着话，抡着手中的木棒子就奔着蔡旅长过来了。
蔡旅长一看不好，转身欲逃，却被身后的两个鬼子兵给堵住了。一名鬼子兵用手按住蔡旅长，另一个举枪将正要行凶的建国军打死，嘴里哇啦哇啦的说了一通。
蔡族长是懂一些日语的，别看他是旅长，而他身后的只是两个普通的鬼子兵，蔡旅长却不敢违抗鬼子兵的命令，只能无奈的转过身：“各位兄弟，战事紧急，战事紧急啊。”前面的士兵被打死了，后面的士兵虽然一时间不敢逼过来了，但却也是对着蔡旅长怒目而视。蔡旅长也懂得众怒难犯的道理，只能好言相劝：“没办法，蔡某人已经替各位兄弟尽力了。蔡某人已经请示过弥生太君，只要拿下了戏春园，参战的所有见弟全都不必去前线了，立刻送你们回家。”
“放屁，这话你自己信吗？”又有建国军叫了起来，“姓蔡的，我们兄弟死光了，下一次冲进去的就是你。哼，老子在黄泉路上等你。”
“皇军的命令就是军令，战场之上谁敢违抗军令？”蔡旅长也是急了，“给我冲，再不冲进去，一会儿皇军在后面用机关枪突突你们，蔡某也无能为力了。”说着话，蔡旅长回头冲鬼子兵使了个眼色。
鬼子兵呼喝了一声，立刻有两个鬼子兵抬着机枪对准了建国军的士兵。蔡旅长大声道：“看见了？行刑队已经准备好了，有令不前者，杀！临敌后退者，杀！兄弟们，冲吧，冲进去还有一条活路，留在这就只能死了。”
蔡旅长的话音方落，鬼子的机枪已经响了，排在队尾的三个建国军士兵当场被鬼子兵打死。一看鬼子兵动了真格的，建国军到底还是怕了，虽然手里没有称手的武器，此时此刻也只能冲了。
领头的一名建国军怪叫了一声，一头冲了进去。后面的建国军知道没有退路，立刻如放鸭子一般，也没有个阵形可言，乱糟糟的往里头冲。
才一冲进门，戏春园里的枪声又响了，前面的七八个建国军被当场打死，后面的吓得立刻卧倒在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手里的破木头棒子早就丢了，只能窝在地上抱着头，反正爱死不死吧，不让老子往后退，老子也肯定不往前冲。
蔡旅长从门边上探头飞快的看了一眼，一看这好几十建国军全在地上趴着一个往前都没有，不由叫道：“冲，冲啊！”
“操你姥姥的，你进来给老子冲一个看看。”进了院子，建国军也不怕蔡旅长了，你个蔡包子再横，还敢进院子里面来吗？
“你等着……你等着……”蔡旅长色厉内荏的吼了两句，却也实在拿里面的建国军没什么好办法。
“怎么样了？”突然有人在蔡旅长的身后问了一句。
蔡旅长回过头，却见那个打仗最厉害的川山。蔡旅长知道现在连弥生都非常看中这个鬼子中队长，自己就更惹不起人家了，连忙陪笑道：“冲呢，都冲进去了。”
“很好。”川山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敌人的子弹不多，这些建国军消耗掉之后，敌人应该就没有子弹了。我的精锐部队会一股作气将戏春园拿下，等我们占领了戏春园，那么战斗就基本结束了。蔡旅长的功劳，弥生少佐不会忘记了。”
“多谢，多谢！”蔡旅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几个建国军罢了，死就死了吧，死在前线和死在这里能有什么分别？只是没想到自己反而会因为这个立下军功，蔡旅长一时心头大乐，“不如，我再去调一百炮灰进来，把敌人的子弹消耗光了算了。”
“不必。”川山却摇了摇头，“我的命令是协助弥生少佐将建国军送到前线，而不是消耗在这里。前线更需要炮灰，喜峰口的战事马上就要打响，各部已经作好了准备，只等这些炮灰到达前线了。”
蔡旅长没敢接话，心里却想着。原本三千建国军，现在只剩下一千多了，还不知道到了前线之后怎么和前线总指挥交待呢。不过看样子，那个大岛老鬼子和弥生身份都不差，眼前这个川山虽然是个中队长，但估计也是哪位将军的心腹爱将。这黑锅背来背去，可别再背到自己的身上，就自己这小身板，能不能背得动这么大的黑锅啊？
这边蔡旅长还在胡思乱想呢，川山突然一瞪眼睛：“里面的枪声怎么停了？”
蔡旅长侧耳一听，果然里面不再打枪了，便道：“难不成是敌人的弹药已经消耗光了？哈哈，大事可成，大事可成啊。川山太君……”
“不！”川山摇了摇头。战前已经统计过数字，就算不太精确，但是也能大概推算出里面的敌人抢走了多少枪支和弹药。现在只打了这么一会儿，里面居然就不开枪，这一定有问题，敌人的弹药不可能消耗光。
就在川山和蔡旅长还在胡猜的时候，突然就听里面有人喊了一声：“外面的建国军兄弟，我们长官说了，大伙都是中国人，咱们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你们快走吧，我们给你们留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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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趴在地上等死的建国军一听人家这么喊，个个喜出望外，谁知道这时候还有绝处缝生的机会？站在队伍最后面的两个建国军从地上一跃而起，比兔子跑得都快，转眼间已经冲出了大门。
“八格牙路！”川山听不太懂中国话，可是一看有两个建国军跑了出来，不由得大怒。猛然踏前一步，抽出军刀连续两个劈刺，将两个建国军砍翻在地，“不许退，不许退！”
“谁也不许退，给我进攻，进攻啊！”蔡旅长也跳脚喊道，“谁出来我就打死谁，后退就是死路一条。”
本来这些建国军以为有一条生路了，哪知道川山举着血淋淋的战刀站在门外，看样子是要出来一个劈死一个，绝对没有商量。建国军不由得在院子里跳脚大骂，只把川山和蔡旅长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但事已至此，谁又敢往外跑啊？可要说转回身去往戏春院里冲的话，人家刚刚放了他们，一来他们哪有这个脸皮？二来人家楼上楼下黑洞洞的枪口也瞄着他们呢，他们敢冲吗？
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戏春园里又有人喊道：“建国军兄弟们，小鬼子这是不给你们活路了。不用怕，我们中国人，我们给你们活路。我们长官说了，你们所有人全都往戏园子里面跑，不许靠近戏春园的戏台子，谁敢靠过来就打死谁。一直往后面的戏园子跑，到时候把手举起来，我们后面的兄弟，肯定不伤你们。谁要是敢有异动，可别说我们不客气……”
还没等上头的人把话喊完呢，建国军已如潮水般往戏园子里面涌了过去，嘴里还不停的嚷着：“投降，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