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火眼金睛
枪声一响起来，巡逻的鬼子宪兵立刻往这边扑了过来，还好有小冬子带路。这孩子岁数大不但看起来到是挺机灵的，子弹乱飞之下并没有如何的惊慌，带着田豹子与韩大肚子在胡同里钻来钻去，三两圈下来追兵的声音已经渐远了。田豹子在头上抹了把汗：“这姓黄的到底怎么惹到了鬼子？家被封了不算，居然在家门口还有侦辑队的埋伏？难不成他真的和鬼子作对？小冬子……”
“不知道。”小冬子摇了摇头，“前天晚上鬼子冷丁的就把黄家给封了，二十几口人全都带走了，现在应该关在宪兵队里。以前我们白石沟和姓黄的没有关系，咱们的米也不是从他这里买的。以前没注意过黄家米行，姓黄的底细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那就奇怪了。”田豹子越想越不对劲。
同昌这地方占山为王的是不少，但有名有号的就那么几个。不管是什么地方，胡子一多商家都得找条活路，大多数地方上有名的商人多多少少都与胡子有勾结，要不然哪敢做这么大的生意？
可就算是与山上的胡子相勾结，但这姓黄的肯定不敢公然与鬼子作对，至少如小冬子所说，与独立团没有一丁点关系。那么鬼子犯得上一下子就将黄家给封了吗？而且好象早就算准了田豹子一定会来黄家一样，居然还有埋伏，这是把姓黄的当成香饵来用了。
“那鬼子封了黄家的时候，你们就没看到李长官有没有被抓？”田豹子又追问了一句。尽管现在还不知道李森与黄掌柜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他与小蝴蝶结亲的时候，田中都过来喝过喜酒，说明田中肯定认识李森。那么抄封黄家的时候，如果少了李森的话，田中会不注意？
“我不认识李长官。”小冬子老实的回答。
这到是实情，估计田豹子在当上独立团团长之前，这小冬子与他师傅张老实就已经是许三姑埋伏在城里的眼线了，极少回白石沟。所以这小冬子从来就没见过李森，田豹子一拍脑袋，看来想要证实李森的情况，只有见到醉月楼的顺子才行了，便说道：“走，去你师傅那。”
跟着小冬子又转了半个城，直绕到了城北面的贫民区，与东城比起来这里萧条了许多，到了晚上更是静悄悄的半点声音也没有。
来到一间土房前面小冬子拍了拍门，还未说话之时，屋顶上突然有人影一晃，田豹子反应极快，飞身欲追，不想屋门却突然被推开，就听张老实低声笑道：“团长来了，快点进屋。”
见田豹子仍然站在门前不动，只是抬头往屋顶上看着，张老实解释道：“一个朋友，团长不必担心。刚刚听说黄家米行前面打枪，我怕团长出事，让个朋友过去看了看。万一团长真有个什么闪失的话，我也好早作准备，团长不要见怪。”
“应该的。”田豹子想笑笑，但却没有笑出来。
进了屋子，这屋内到是极为简陋，桌是木桌、炕是土炕。屋子里略有些烟，田豹子瞄了一眼，土炕下的干柴发出“噼啪”的声音，不由笑道：“这柴没怎么干那。”
“有得烧就不错了。”张老实答道，又转头对小冬子说道，“快去给团长倒水。折腾了半天，团长还没吃饭吧？”
没等田豹子说话，韩大肚子已经嚷了起来：“早就饿了，快弄点吃的。”
张老实看了看韩大肚子的肚子不由脸色一苦，暗想着有多少粮食能塞满这个大肚子啊。脸上到还是陪着笑：“放心，放心。管饱不管好！”
没多大功夫，小冬子从屋外拎进来一个茶壶，韩大肚子一把将茶壶抢过去：“先闹个水饱也行。”
“着啥急？”田豹子一拍韩大肚子手，“放下，放下！”又一边对张老实笑道，“见笑了，我这大肚子兄弟就是个吃货，没见过世面。”
“团长说笑。”张老实佝偻着身子，“我可是知道韩长官枪法如神。在长街口一枪打瞎了小阎王的眼睛，那是我亲眼得见。说实话我都没想过，韩长官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枪法，可见人不可貌相啊。”
韩大肚子正渴着呢，本来想先喝点茶水，却被男豹子拦着，心里虽然不满，但是张老实一阵马屁拍过来到是让韩大肚子极为受用，只得抱拳道：“这有啥呀，算他小阎王命大，下回老子往他胸口打，看他死不死。”
“你先别吹。”田豹子就见不得韩大肚子得势的样子，“你这枪法是李森教的吧？”
“啊，咋的？”韩大肚子点点头，“可李森也说了，他是教了我枪法，可他现在打枪也没有我打得准。李森说了，开枪这玩意讲究天份，懂吗？天份。你们谁都没有这天份，就老子我一个人天份高，那开枪是一学就会。”
“那是长枪，我问问你，短枪你会打吗？”田豹子从腰里将手枪摸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我告诉你，这长枪和短枪打起来可完全不一样。长枪打得着的，短枪未必打得着，短枪打得着的，长枪又同样不一定好使。”
田豹子突然和韩大肚子开始讨论开枪，一边的张老实有点意外，但却并不插言，只是笑眯眯的站在一边。
哪知韩大肚子拿着手枪把玩了一下，那笨嘴里居然说出一连串的枪击术语，就连一边的张老实听得都是一愣。看样子李森在韩大肚子身上真是花了不少的心血了，这个杀猪的粗汉子居然懂得这么多？再一看韩大肚子拿枪的姿势就明白，估计这手枪他也照样玩得转。
张老实不由笑道：“厉害，厉害。想不到咱们独立团里，也有真正的神枪手啊。我可是听说过，这一万兵里也难挑出一个真正的神枪手，那才真叫万里挑一呢。”
“哈哈哈……”田豹子也笑了，“我说张老实，我看你这身手也不错嘛。”
张老实一愣，而后立刻笑道：“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有啥身手？团长您就是笑话我了。”
“那可说不准。”田豹子竟似乎玩闹起来，一推韩大肚子，“你拿着枪对着张老实，我估计你瞄不了准。手枪瞄准也要技术，和长枪不一样。”
“那有啥呀？”韩大肚子更是不服了，拿起手枪就对准了张老实。
张老实想不到韩大肚子说来就来，黑洞洞的枪口下子瞄了过来，张老实的身体一震，本能的往后退了半脚，但却突然发现田豹子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张老实又转脸为笑：“哎哟，韩爷您可别拿我逗着玩，走火就坏了。”
张老实一边说话，一边假意的左右摇晃。哪知道这韩大肚子看着愣头愣脑的，偏偏就是玩枪玩得好。粗胖的手里握着手枪，随着张老实的左右晃动，枪口也跟着微微调整，左右不离张老实的脑袋，嘴里还说着：“动，让你动，我看你能跑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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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豹子坐在一边，发现韩大肚子的枪口已经完全笼罩了张老实，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而后对张老实说道：“行了，我大肚子兄弟的枪要是瞄上谁，那他肯定跑不了。”
“那是，那是，我服了，韩长官快把枪放下吧。”张老实虽然还是玩笑的口气，但脸色稍稍有些僵硬。
“不急。”田豹子却一摆手，又对韩大肚子说道，“把枪瞄好了，这老家伙比狐狸还滑，一会儿你看着有啥不对劲的地方，就立马开枪，开晚了咱两都得死。”
韩大肚子跟着田豹子的日子已经不短了，一听田豹子的意思不象开玩笑，虽然心里不明白，但这枪口却真的死死盯住了张老实。
张老实脸色突变：“团长，你这啥意思？”
“还能有啥意思？”田豹子端端正正的坐好，“我田豹子抗枪打仗的日子也不短了，东北军想杀我，鬼子也想杀我，我都活得好好的。那孙猴子还有三根救命毫毛呢，我田豹子要不练个火眼金睛，我能活到现在吗？行了，我不和你废话，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投降的鬼子？李森是不是你出卖了？现在李森到底在哪？”
田豹子猛然间的语气一变，韩大肚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他奇怪的看着田豹子：“豹子，你别瞎说，老张头不能投降鬼子。上回我出城，还是人家送我出来的呢，他要投降鬼子了，我还出得了城吗？”话是这么说着，但这枪口可是越发的瞄准了张老实。
张老实面如土色：“团长，不带这么玩的，我张老实为人最老实了，你可以找许当家的问问，我啥时候出卖过自家兄弟？”
田豹子已经收起了笑容：“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也不认为你会投降鬼子。我只以为是许当家的不服李森，所以暗中安排你摆了李森一道，让李森也好好认识认识白石沟。但后来我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退一万步说，就算许三姑真的想借鬼子的手除掉李森，但总没必要把我一块宰了吧？我田豹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和许当家的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许当家的是明白事理的人，她应该知道就算是杀了我，她也坐不上团长的位子。所以……这一切应该都是你张老实一个人设计好的。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