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难倒英雄
韩大肚子捏着两个烤地瓜转到田豹子的屋里时，田豹子正坐在炕上生闷气呢。韩大肚子没理田豹子，将两个地瓜放在炕桌上，小心翼翼的剥开地瓜皮，那地瓜是刚从炉下拿过来的十分烫手，韩大肚子一边剥一边连连吹气。只剥出上面的嫩肉来，香气已经飘开，韩大肚子嘴急先咬了一口，却又烫到了舌头，韩大肚子嘴里“稀溜稀溜”的一阵响，又舍不得吐出这口地瓜，只能一个劲的往里嘴里吸气。嘴里虽然烫得不行，手上还不闲着，继续往下剥地瓜皮。于是满屋里都是韩大肚子吹气的“呼呼”声与吸气时候的“稀稀”声，田豹子连着瞪了韩大肚子好几眼，韩大肚子只当没看见。“你没完了？”到是田豹子先绷不住劲了。
“我这不是给你留一个嘛。”韩大肚子说话的时候已经吃完了半根地瓜，地瓜的烫嘴劲也过去了，正是最可口的时候，“你要不吃就直说，这两根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美得你！”田豹子抓起地瓜也剥了起来，只是剥得却不似不韩大肚子那样心急火燎的样子，还没吃到嘴里呢，自己到是先叹了口气，“你说吧，我招谁惹谁了？”
“那你怨谁？”韩大肚子已经将最后一口地瓜咽了下去，吃得有点急，微微有点翻白眼，“你说吧，人家老钱家的丫头，那得算大户人家吧？人家她哥咋说是个连长。你让人家老钱家丫头当偏房，那肯定不行，我要是她哥，你敢让我妹子当偏房，我就一枪崩了你！”韩大肚子抬头看田豹子要说话，立刻摆了摆手，“你吃你的，先听我说。你说那小蝴蝶吧，没错，是个戏子。周青皮活着的时候，他家里的三姨太和五姨太都是戏班出身的，让个戏班出身的当姨太太，照说没啥大事。可是，我就觉得这个小蝴蝶可不一般，真要让她当了姨太太的话，你这日子消停不了。再说吧……”
“再说个屁呀！”田豹子实在听不下去了，将半根地瓜扔在桌子上。
地瓜在桌上才滚了半圈已经被韩大肚子抄了起来：“不吃别浪费。”
“你就知道吃。”田豹子仰躺在炕上，“不是，我就不明白了，我说啥了？我干啥了？这钱龙是不是撑的，冲我来什么劲？我和她妹子是下了聘了，还是定了亲了？再说了，你说他娘刚过世了，他着啥急嫁妹子？这老礼在讲的，得居丧三年吧？”
“三年？”韩大肚子撇了撇嘴，“我看那钱凤得有二十了吧？再三年就成老姑娘了。你不急，人家钱龙还急呢。”
这时候的姑娘都是早嫁，二十岁还守在家里实不多见，老姑娘难免被人说三道四。钱龙是真心疼这个妹子，田豹子也不是看不出来。只不过田豹子一直无法理解，钱龙咋就认准自己了呢？自己是在钱家养过伤，但也没说过啥，没做过啥呀！
“要我说呀，你现在大小是个大当家的，讨几房压寨夫人，那是难免的事。”韩大肚子到是不着急，“话说回来，你不是也相中钱龙手底下那些冲锋枪了吗？他要真当了你的大舅子，那他手底下的人你不是随便使唤？”
田豹子呲了呲牙：“你就这句话说我心里去了。钱龙这个犊子，他手底下的人可真不白给呀。同昌城门口你也看见了，就人家这兵员素质，咱穷党根本比不了。那可全是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一对一的话，小鬼子也未必是这些人的对手。可惜就是太少了，就算钱龙在闾阳还藏着点人，也超不过五十个。你说这样的人要是有一个团的话……”
“那咱就打同昌城去。”韩大肚子说道，“要是再有两门炮的话……”
“嘿嘿，也就在心里想想吧。”田豹子打了个呵欠，“我在老营的后山到是看见了两门土炮，他娘的轰蚊子都轰不死啊，就是动静够大，光能吓唬人。我在千山的时候和东北军打过好几场大仗，东北军那炮可真是好啊，从山脚下一炮能打到山顶上去，射程那叫一个远。咱们老营地势险要，要是能再有两门山炮放在营墙上，他梁二愣子还敢带着马队在山底下转悠？老子轰不死他！”
“你咋知道钱龙没有呢？”韩大肚子吃光了最后一块地瓜，舒服的打了一个嗝，“他手底下连冲锋枪都有，就不能再弄出两门炮来？大炮没有，小炮也成啊。他现在就是和你没交底，我觉得这姓钱的手里还是有点干货的。”
“对呀！”田豹子一下子来了精神，“你今天这脑子咋这么好使呢？我居然没想到？”
“色迷心窍呗！”韩大肚子整出一句词来，差点把田豹子噎死。
田豹子心里高兴，也懒得和韩大肚子计较，盘腿坐在炕上开始打坏主意：“原来我还想呢。你说咱救了钱龙，问他要两挺冲锋枪，他不能不给吧？但是我也合计了，子弹是个大问题啊。那冲锋枪看着好使，勾勾手一梭子弹就出去了，咱这家底哪用得起那玩意？但是要有两门炮就不一样了，想啥办法我也弄点炮弹回来。反正也不常用，小鬼子看咱连大炮都有，还敢打咱们的主意吗？”
“小鬼子不敢，草上飞可敢。”韩大肚子嘟囔了一句。
“贫道视草上飞如草芥。”田豹子满不在乎，“同昌城门口老子没宰了他，算他命大。就他那两下子，比梁二愣子差远了。可惜了那么好的马队，要是在我手底下的话，老子天天给黑田上眼药。”
“枪还没弄明白呢，又想马队了。”韩大肚子对于田豹子的思维还真有点跟不上。
“辽西这片是丘陵地带，最适合马队了。”田豹子到是有心和韩大肚子讲讲，“这片地方全是山，平地没多少，鬼子的坦克都发挥不出什么作用来。可战马不一样，比坦克灵活多了。有空我教教你骑马，你就知道马队有多厉害了。”
“我听说过。”韩大肚子答道，“西山梁丹的队伍虽然没了，但是他部下有个骑兵连连长叫罗云汉的还活着呢。听说还有一百多马队，人虽然少，但是老厉害了。到现在，鬼子都不敢在西山常驻军，就是偶尔扫荡一下，还不敢常去。”
“对呀。”田豹子大点其头，“马队的作用是其他的队伍比不了的。不行，让你给我逗出瘾来了，老子要是有机会，非弄个马队出来不可。蝎虎子和李白脸都是马匪出身，他们的队伍里应该还有点战马吧？不和你说了，你马上把齐三泰和李白脸给我叫来，我寻思寻思，这事有戏。”
“你这还听风就是雨呢？”韩大肚子刚吃完东西，正躺在那舒服，一身的懒肉，一动都不想动。
“去呀！”田豹子踢了韩大肚子一脚，“等真要弄成了马队，我给你匹好马，还能亏着你了？”
韩大肚子那真是无利不起早，听了田豹子的承诺，立刻跳了起来：“我这就去！”说罢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不大功夫，齐三泰与李白脸来到田豹子的房间，田豹子将成立马队的事情与二人一讲，不想二人却面有难色。
“当家的。”李白脸先说话了，“咱对外称自己是马匪，这没错。但是吧……”李白脸叹了口气，“也就是这么一说。马匹这玩意太金贵，弄多了咱也养活不起啊。”
“就是。”齐三泰也说道，“这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我们鹰嘴岩真要说能拉上战场的马，能有十来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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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有能有二十匹。”李白脸也答道。
“那够干啥呀。”田豹子一听心里就凉了，“这真要想成立有规模的马队，少说得一百匹，要不然不够使啊。要不……咱去买点马去？”
“钱呢？”齐三泰比李白脸实惠。
“当家的，不是我老李说丧气话，咱真要有钱的话，咱也得先想办法买枪和子弹啊。”李白脸又说道，“这回我看了人家钱龙的枪，真是好东西呀。我还寻思呢，一挺冲锋枪多少钱啊？事到如今我们也不敢瞒大当家的，我们蜈蚣沟要是扫扫家底的话，还能拿出五六百大洋来，能买多少冲锋枪啊？”
“大哥，那玩意有钱也没地方买呀。”田豹子本来不想打击李白脸的积极性，可是看李白脸越说越真，他也不得不说实话了，“冲锋枪啊！李大哥不可能没去过黑市吧？你看过黑市上面卖冲锋枪吗？这玩意，不是有钱没钱的问题。再者说了，冲锋枪这玩意你们看着过瘾，实际上不是一点缺点都没有，冲锋枪射程短，没有步枪打得远。要是混战的话还行，真要是阵地战的话，人家往战壕里一趴，你的冲锋枪突突半天，能打死几个人？”
“那总比咱的老套筒强吧？”李白脸还不死心，“我手下有一半都是汉阳造，还是前清时候的破枪呢，打老鸹都打不死。打鬼子身上，最多是个受伤，治了两天人家又上战场了。”
这李白脸和齐三泰缠七缠八的讲了半天，田豹子从他俩的话里实在是缕不出个头绪来，只得叹了口气。这二位虽然都是马匪，可似乎还并不清楚马队的好处，只能慢慢来了。
不过齐三泰说得也对，不管是买钱还是买马，钱从何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