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祁修阳觉得林夏的反应超级好玩,每次提一点带颜色的东西林夏就会变得尖牙利嘴，放在小姑娘身上岂不是吻合了害羞两个字。

收到滚字后，少爷慢悠悠喝着饮料,目光灼热地盯着林夏的脸看,模样完全不像是一个暗恋者该有的样子。

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林夏最后忍不住捂住他的眼。

“哥。”林夏无奈地喊他。

奶茶店里没有暖气，但人多的地方总归不会太冷,少年的手心微热,但指尖有一丝冰凉,祁修阳轻轻闭上眼,享受了这一秒的温存。

“行了,不逗你了。”祁修阳清楚不能贪恋一瞬,调笑的语气道：“手拿开，扎我眼睛。”

林夏这才松开手。

“你奶奶把你教的很好。”祁修阳笑着看他：“单纯，善良。”

林夏赞同前半句。

“哥,世界上没有人是真的单纯和善良。”林夏说完也觉得太过于绝对,顿了下道：“如果有，也不会是我。”他知道祁修阳明白他的意思：“但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你说得对。”祁修阳当然懂他。

“往后日子这么长，不论我们怎么变，我们还是我们，你还是林夏。”

我喜欢的林夏。

这一晚他们聊了许多。林夏的童年日日在狗窝旁边度过，灰色又单调，所以祁修阳给林夏讲了他童年的趣事，他的人生，还有曾经不想触碰的回忆……

“我没有奶奶,爷爷奶奶去世的早,但我有一个对我特别好的姥爷。”

祁修阳垂着眸子：“我五岁时林女士和祁总工作比现在还忙,姥爷从老家来到淮中，说是享福，其实只是为了照顾我。我第一次吃棉花糖是姥爷买的，第一次去游乐场的姥爷陪着去的，许多许多第一次，姥爷是我世界上最亲的人。”

林夏看到祁修阳睫毛上有一块小水珠。

祁修阳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过这件事，韩次年和沈北也不知道，他庆幸自己有机会把秘密分享给喜欢的人，虽然林夏未察觉他的喜欢。

“但是我非常不懂事儿。”祁修阳闭了下眼睛，因为对面的人伸手用拇指抹了一下他的眼角，他没再睁开，嗓音艰涩道：“我小时候贪玩好动，姥爷让我写作业，我不写，还偷偷从家里跑了出去，姥爷追上我，我一急之下闯了红灯。”

他还记得那一刹那。

车子在他身前五厘米处停下，五岁的祁修阳吓得魂飞魄散，顿时哇哇哭了起来，他还是个孩子，扭过身，想要去找姥爷抱抱。

可姥爷在人群中倒下了。

在他不出五米的不远处，捂着心脏一点一点地往下倒，当时姥爷疼痛的表情，祁修阳夜里经常梦到。

“我也是从那一天才知道，我姥爷有心脏病。”

心脏病是遗传性的，李女士也有。

而祁修阳没有。

他有一个非常健康的心脏，可以高强度的运动，也可以忍受惊吓。但姥爷却在那一次惊吓中去世。永远回不来了。

每一次长大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祁修阳在此之后从来没有惹过李女士生气，他对李女士百依百顺，除了应尽的孝顺，还有对姥爷的愧疚以及补偿。

早些年少爷在学校打架旷课，干过不少叛逆的事儿，可这些能让李女士不开心的事情，李女士全都不知道。

祁修阳依旧喜欢惹麻烦。但也早学会了自己解决麻烦。

奶茶店的最后一批人也走的差不多了，门上挂了打烊的牌子，前台几个服务员在收拾食材，隐隐能听到对话的尾音，在议论怎么还有人没走。

林夏忽然回想起那日醉酒后李女士的话——

“修阳小时候和人家打架，都自己梨花带雨地哭着洗干净了才回家，不想让我们发现。”

祁修阳也听到了前台的说话声，耽误别人下班确实不好，再不走实在是不识相。

“走吧。”他沉声说。

杯子里的饮料已经凉透，林夏喝了不到两口，垂眸看了一眼，丢下勺子起身，跟在祁修阳身后相继走出店门。

两人沉默着没说话，祁修阳第一次说出这个秘密，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但他也不想因为这个陈年的故事，让林夏心情糟糕。

祁修阳撞了下林夏肩膀：“姥爷已经走了十年了，该放下的也早放下了，今天只是偶尔提一下，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当是听我——”

吐槽两个字没有说完，祁修阳的嘴巴被压住在了柔软的布料上。

在人来人往的路边，林夏徒然转身抱住了他，简单粗暴甚至有些鲁莽地把祁修阳摁在了自己怀里。

运动服里有淡淡的清香，上面是少年的味道。

祁修阳心脏狂跳。

“哥，别难过。以后难过了告诉我，我替你分一半。”林夏的嗓音终于不再和往日一样平淡，带了点颤抖。

他从小身边没有太多亲人，缺爱的孩子是不太会爱别人的，他想把整颗心掏出来给祁修阳看，可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刀最完美。

街边店面牌子上的灯光闪烁，汽车鸣笛声不断，路边扫落叶的大妈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无声绕了下走过去。

祁修阳看到了，但他不想推开林夏。因为他知道像现在一样光明正大拥抱着喜欢的人的机会又少了一次。

“林夏你知道吗，我们家不是出生后便住在这里。”鼻息间满是清冽，祁修阳鼻子有点酸，也有点遗憾：“姥爷去世后我们才搬过来。”

姥爷走后他有一段时间不会说话了，吓得失语，李女士和祁总给五岁的祁修阳看过许多心理医生，有医生提议换个地方住，能减少环境对他的刺激。

过了小半年小小的祁修阳才慢慢开口说话，李女士和祁总每次带他散心，走到十字路口，小小祁修阳就会蹲在路边一直看。